第387章身孕

　　都說隻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能袒露內心深處最無助的狼狽。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他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擔當與責任。

　　他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釋放自己的脆弱。

　　可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隻一個眼神，便足以令他的堅強功虧一簣。

　　柳暮煙手中的蠶絲滑落，掉在了籠了一層清輝的桌上，無聲無息，隻滾落一地殘影。

　　她怔怔起身。

　　歲月不敗的容顏一瞬間被月光照亮。

　　她走到陸沅面前，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懸著的心終於落下，複雜的神色變了又變，眼底漸漸泛起水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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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芊芊老老實實，畢恭畢敬，像隻聽話的小鵪鶉。

　　她依舊從容優雅，依舊充滿神性。

　　孟芊芊見柳傾雲都沒這麼緊張的，可是外祖母是連苗王都能說攆就攆的人，她真怕自己也喜提一頓暴揍。

　　思及此，柳傾雲決定把寶豬豬偷回屋，不給她娘知道！

　　柳暮煙與陸沅坐在椅子上。

　　對不起，阿沅，對不起。

　　郁子川打不過苗王，默默地走到苗王身後，用自己的腳補上了那一步。

　　孟芊芊行了個晚輩的禮：「見過外祖母。」

　　檀兒與白玉薇一屋。

　　一行人下了馬車。

　　被三人嫌棄的姬籬：「……！！」

　　柳鳳兒問道：「小九，你躲在這兒做什麼？怎麼不進屋？」

　　她想喚他名字。

　　巫山的寨子雖不像都督府的官邸那般奢華，但也是極大的，依山傍水，鍾靈毓秀，鳥語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神女無情。

　　她把她的寶貝外孫吃幹抹凈了，這是要開始興師問罪了嗎？柳鳳兒溫和地說道：「找你半天了，快去見見姨母吧。」

　　「他。」

　　陸沅低聲道：「都疼。」

　　姬籬、辰龍一屋。

　　真的是一條很能忍的蛇了。

　　柳暮煙破涕為笑：「油嘴滑舌，快，跟外祖母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柳傾雲很識趣地沒去打攪自己親娘與陸沅的相認時刻，不然她怕自己也被她娘揍一頓。

　　外祖母沒保護好你。

　　郁子川：「你已經走了七七四十九個來回了，剛剛那趟少走了一步。」

　　其餘幾人也安排妥當之後，柳鳳兒過來找孟芊芊。

　　可她偏偏動了凡心。

　　孟芊芊移不開視線了。

　　「姨母，人帶來了。」

　　宛平公主不在此討論範圍，畢竟她有法子讓駙馬閉嘴。

　　「表姨，我能……待會兒再去嗎？」

　　也是這一刻，眾人才意識到巳蛇的情緒有多穩定。

　　商長樂與半夏一屋。

　　說來也怪，他們跟姬籬走了一路，似乎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就像是姬籬的黴運突然消失了似的。

　　她低頭握住他的雙手，撫摸著虎口處因習武而生出的薄繭，哽咽問道：「哪隻手疼？」

　　「他。」

　　柳鳳兒先帶著幾人進了院子，安排相公和兒子幫著一塊兒卸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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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額頭輕輕抵住陸沅的。

　　孟芊芊在小花園裡徘徊來徘徊去，一副躊躇不已的樣子。

　　柳鳳兒牽起孟芊芊的手：「走吧。」

　　孟芊芊眨眨眼：「找我？現在？」

　　她終於明白柳傾雲的美貌從何而來了。

　　孟芊芊抱住樹榦。

　　開口的是柳鳳兒與許言的兒子，許少玄。

　　母女之間的信任呢？

　　畢竟從小到大，她沒少挨揍。陸沅笑道：「外祖母也和從前一樣，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麼美。」

　　「阿……」

　　若說柳傾雲是仙女下凡，那麼柳暮煙則是一種神靈的美。

　　他們隻是和姬籬趕了兩個月的路，就已經快被姬籬的聒噪瘋了。

　　我不想啊——我不想——

　　姬籬太聒噪了，除了巳蛇，沒人受得了他。

　　苗王背著手，在院子裡踱來踱去。

　　陸沅被她牽著，坐在窗邊的小凳子上，像兒時那樣。

　　柳暮煙輕聲道：「過來坐。」

　　但他眼中的倔強與委屈，仍與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柳鳳兒將孟芊芊放下。

　　辰龍：「我不和他住。」姬籬炸毛：「老子還不想和你住呢！」

　　孟芊芊被提溜去了柳暮煙的屋。

　　她一邊說著，一邊搭上了陸沅的脈搏，神色一怔。

　　而今，他已比外祖母高了，他看見了她頭頂的霜發，看見了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印記。

　　隻不過，彼時他小小個兒，外祖母在他眼中是無所不能的神女。

　　辰龍看向郁子川和商無憂，這倆是一屋的：「你們倆，誰和我換？」

　　難不成與公主大婚後，他五弊三缺的命格被改掉了？

　　「你的寒症……」

　　院子外。

　　柳暮煙擡手撫上陸沅臉龐，那個曾經在她懷裡撒嬌賣萌的小傢夥長大了，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辰龍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孟芊芊。

　　美的不在皮囊，更在她的神韻與神性。

　　孟芊芊隻是迅速瞥了一眼，徹底被驚艷。

　　陸沅說，他娘小時候就經常挨揍。

　　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自此開啟了一世的牽挂。

　　郁子川與商無憂異口同聲，指向對方。

　　「那什麼，姬籬大人，我家不遠的，你也看見了，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搬去我家住，我家人少，空屋子很多的。」

　　隻是她終究老去了，不會再漫山遍野地逮他，不會再一隻手提溜他。

　　陸沅清了清嗓子：「其實不疼了，我逗您的。」

　　柳暮煙的眼眶紅紅的，拚命忍住落淚的衝動：「外祖母給小阿沅看看。」

　　孟芊芊微笑：「坐馬車坐久了，我隨便走走。」

　　至此，他終於舒坦了。

　　苗王睨了他一眼：「就少走怎麼了？你管我呀？」

　　陸沅輕咳一聲：「還不快見過外祖母？」

　　柳鳳兒道：「姨母在找你呢。」

　　柳暮煙定定地看著他：「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天知道她不敢見陸沅的外祖母啊，心虛啊。

　　哼！柳傾雲給幾人安排了屋子住下。

　　是她的小阿沅啊。

　　隻有他知道，是妹妹壓住了姬籬的命格。

　　少年，你對姬籬的黴運一無所知啊。

　　巳蛇和姬籬形影不離地住了那麼久，還三不五時被姬籬的黴運連累，也不見巳蛇發飆。

　　說來也真是氣人，每回闖禍她都是拉著臭小子一起的，可她娘從不罰臭小子，問就是「我不了解你兒子，我還不了解你？」

　　柳暮煙一遍遍撫摸著陸沅的手掌，像是要抹去他經歷的所有傷痛。

　　眾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可剛一開口，便發現自己的喉嚨猶如被一股大力扼住，痛得無法發出絲毫聲音。

　　她的小阿沅回到她身邊了。

　　孟芊芊目不斜視地走到柳暮煙身邊坐下。

　　柳暮煙滿意地點點頭：「你和阿沅的事，阿沅已經和我說了，沒想到你為他做了那麼多。」

　　孟芊芊不知陸沅究竟在外祖母面前美言了啥，隻是謙虛地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柳暮煙握住孟芊芊的手：「懷著身孕還陪他回苗疆探親。」

　　孟芊芊一下子嗆到了：「什麼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