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竟是一片平地,像是西北的高塬,聽嚮導介紹,這裡覆蓋的土層不薄,早年間還曾有人種過莊稼,唯一可惜的是,山上沒有水源,澆地全憑雨水。
「現在都是在生產隊幹活,沒人願意從山下挑水了,所以啊,這山上就成了牧場,放著牛羊,好在野草喜歡瘋長,一年下個幾場雨,就長得不錯。
僅僅靠著電筒,夜間的視線還是很差的,他放出了神識,突然發現,白淼一直都沒說話,注意力也在前方。
「你能看到嗎?」
周明好奇地問了一句,
「看不清楚,不過,我耳力不錯,暫時沒什麼發現。」
的確,除了蟲鳴蛙跳,還有一些細細簌簌的奔跑聲,就沒有更多的動靜了,他們一寸寸向前搜尋著,很快就走遍了這一片。
「我們白天已經搜了十遍不止,根本就沒有發現,唉,老輩子說的不錯啊,」
咦,這人和羊才丟了幾天,怎麼又連上了老輩子,
「叔,喝點水先歇歇,你給我們講講唄,老輩子都說啥了?」
「咱這一片可神奇了,往東往西瞅瞅,哪裡像咱這一片?地勢平坦、土地肥沃啊,幾百年來,發生過很多不可思議的事,這次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老輩人說了,這都是命!同志啊,不是我搞迷信,是老輩子的人說的。」
周明理解他的懼怕,聽說村裡的土地廟都被砸了,這幾年,破四舊都鬧到山裡了。
「以前也有過失蹤?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幾十年了,聽說也是打雷以後,俺們村白大爺的姑姑,她上山去鋤草,就再也沒找到人,那會兵匪混亂,有說被人搶了去,可也有人說是被雷神收了,羊兒丟的前一晚,也是打了很響的雷。」
周明頓時警覺起來,雷神是不可能的,可兩次都有這樣的情況,絕非偶然,上過學的都知道,雷聲乃陰電陽電撞擊而來,可這跟人的失蹤又有什麼關係?
「會不會是地震引起的?」
半晌沒說話的白淼小聲問道,
「地震?沒有,自從一百多年前震過一次,俺們這裡再也沒有地震了。」
嚮導慌忙反駁道,讓周明感到了異樣,
「那次地震很大嗎?」
「半個村子都被埋了,聽我奶奶說,我們村的男丁就剩下五個人,兩個姓都被滅了門,我們村除了白姓和姜姓,其他都是後遷來的。」
他們三人俱是一震,原來這裡曾發生過如此慘烈的地震,那麼,看起來厚重的土層下,會不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縫隙和裂口呢,思路在這一刻開啟。
「走吧,咱們再過一遍,重點看看那些縫隙和小洞。」
雖然看起來不深,可誰又知道它們通向哪裡?
嚮導雖然不能理解,卻沒有怠慢,上面的人都這麼用心,作為同村的鄉親更加不能偷懶。
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緣故,他們仔細梳理了一遍,雖然找到不少裂縫,卻都非常狹小,別說一個人了,就是個小兔子都很難掉下去,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隻好天亮了再來。
他們跟著嚮導回到了村裡,老林那組也已經回來了,他們被安排在老鄉家裡,胡亂洗了洗便睡了,
第二天,東方剛剛發白,周明就被一陣瘙癢給弄醒了,他睜眼一看,一個半大小子正趴在旁邊,
」大哥哥,你們快起來吧,快點去找二丫,她都丟了兩天了,一定很害怕。「
」你是她哥哥嗎?「
」不是,我是她的對頭,我們最愛打架,如果她真沒了,以後就沒人跟我搶豬草了。「
小子說的很認真,可那紅腫的眼睛出賣了他,越是吵鬧的小夥伴,感情才更好吧,畢竟勢均力敵才會成為對頭。
「放心吧,這麼多人都在找她,一定能找到的。」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想安慰安慰他,可什麼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小組一碰頭,周明他們提出了昨日的疑問,老林有點發懵,這麼重要的信息,他的小組並沒聽說,當然,給他們組帶路的是個年輕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小周說的有道理,今天上山的同志都重點找一找縫隙和深坑之類的,尤其是大一點的。」
「不,小洞也別放過,有些地方看起來很小,似乎不可能掉下去,可實際上隻是被掩住了入口。」
找了幾天都沒蹤影,大概率是掉入了暗道。
周明讓人找來了長長的竹竿,和一些麻繩,如果真的找到線索,也好第一時間救人。
向紅村在公安的帶領下,又一次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遍山漫野的喊著女孩的名字,卻沒有得到迴音,周明仔細地觀察著地形,終於停在了一個縫隙前,
「用竹竿試試,這個有多深?」
因為他聽到了水聲,昨晚有人就告訴了他,塬上沒有水源。
「這個底下有水溝嗎?"
昨天的嚮導依然跟著他們組,老人前後看了一會,才跑回來說到,
」咱們這片隻有大溝有水,這裡還離的老遠呢,不可能傳過來吧?」
所謂的大溝,也是地震後的產物,狹長而陡峭,之所以沒有懷疑到它,就是離的很遠,不管是羊還是小孩,都不可能過去。
縫隙果然很深,兩根竹竿綁在一起,都沒有測到實地,周明決定下去看看,畢竟是一條生命。
「如果發現繩子輕了,不用慌張,這樣的地方,我徒手也能下去。」
錢來想跟他一起下去,卻被他拒絕了。
「你在上面接應吧,如果真的發現了什麼,我會傳消息上來。」
錢來將繩子綁在了一棵小樹上,周明將另一頭綁在了自己的腰上,嚮導幾次想說話,卻都忍住了,這麼小的地方能下去嗎?
可下一刻他就張大了嘴巴,那縫隙上的樹根竟然輕易的分開了,很快,周明就在洞孔處消失了。
「啊,這裡真能下去?」
錢來顧不上對他解釋,而是眼都不眨的看著下方,一點一點的將繩子放了下去,很快就沒了餘量。
「怎麼樣?還沒解開嗎?」
白淼輕聲問道,似乎篤定繩子的長度遠遠不夠。
錢來正要說話,可手上陡然一輕,他看著白淼苦笑一聲,
「果然不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