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丈母娘冷了臉，錢來嚇了一跳，偷渡的事不是不能說，畢竟也跟工作有關，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避重就輕。
「媽，前些年我掏了點古董，這次過去賣了兩件，喏，剩下的都換外匯券了。」
「古董？去鴿子市淘的？」
齊華臉色緩和下來，甭管哪裡淘的，人家也是真金白銀買來的，賣出去不犯法。
「嗯，我們那會抓特務，鴿子市有線人，有時候遇到好的，就跟大明買一些，這次還賣了一根人蔘，是當年上學時，去長白山上挖到的。」
他沒說假話，那會上山很頻繁，找到不少好東西，都是大明收著，這些年也賣了不少，應該是最後一根了。
「哎，你這孩子，怎麼賣了啊，那東西可遇不可求的，留著吃多好。」
齊華是真心疼，自從發生了大事，老頭子忙的跟陀螺似的，身體要好好保養，否則精力不夠。
「沒事，過年不是放假嗎，我跟大明說說，再去一趟就是，大山裡都是寶貝，我們還打過老虎呢。」
他親了閨女一口，軟乎乎的，為了家裡人，什麼苦都能吃。
「可別，你那會年輕，都大雪封山了還敢去，現在是我們家女婿，絕對不許去冒險，人家大明也不會去，有老有小的逞什麼能？」
是啊，大明也不是光棍一人了，找回了親媽，也有了老婆和兒女。
錢來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回頭問問，如果大明還有，就先討來給嶽母，以後有機會再還他。
「這件藍色的真好看，可樣式有點保守，」
孫紅拎著一條裙子跑了出來，錢來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條裙子很貴，好幾百塊呢，賣衣服的說，適合中年人穿。
「這是給媽買的，您去試試大小吧。」
孫紅遞給了母親，催著她趕緊換上。
齊芳這幾年略微有些發福，所以孫紅才覺得不太合身，可衣服一上身，該遮的遮，該顯的顯，整個人精神了一大截，她對著鏡子，竟然也顧盼起來，
「媽，換好了嗎？快出來讓我看看。」
女兒在外面鬼叫，齊芳隻好出去，孫紅一見就呆住了，這還是那個樸素的媽？整個人風姿綽約，氣質好的不是一點，真有點貴婦的感覺。
「媽呀，這衣服真擡人啊，穿著別脫，我爸都要認不出來了。」
「還是大姨底子好，平時就那幾件衣服，都打了好幾個補丁了。」
大鳳正好回來，冷不丁說了一句，齊華瞪了她一眼，這年頭誰不打補丁，有啥稀奇的？
套裝隻買了三套，媳婦兩套，丈母娘一套，其他的都是廣交會上買的，孫紅看到一件紅色的裙子，知道是給大鳳買的，她雖然名字裡有紅，卻從小不喜歡這個顏色。
「可惜你肚子太大了，等生了就能穿了。」
這是一件的確良的連衣裙，大鳳簡直愛不釋手，雖然大肚子穿不了，還是去裡間換上了，除了肚子那緊繃著，領子袖子都很合適，
「聽說這種叫做荷葉邊，」
大院的工作人員也經常一起嘮嗑，大鳳這幾年學到了不少。
「沒錯，這種是寬邊荷葉，還有窄邊和小立領的，哎呀，你再挑一件，他買了好多。」
年輕女人，見到漂亮衣服就是喜歡，誰都不能免俗。
錢錢兒看著瘋癲的媽媽，將口水悄悄抹到爸爸臉上，錢來隻覺得臉頰一涼，看向了正在使壞的閨女，
「要，要，要。」
哦，閨女也要呀，他將孩子放了下來，打開了另一個包，
「這是給我錢錢兒的，可好吃了，」
人家店員說了，這是磨牙的餅乾，正是幾個月大孩子吃的，他不光買了小零食，還帶了很多奶粉，
「爸爸，我不吃這個，我要吃巧克力。」
兒子話音剛落，錢來便翻出了一大塊，上面全是曲裡拐彎的文字，
「這個是比利時的，據說是最好吃的巧克力，隻許吃一小塊，等外公舅舅們回來，大家一起吃。」
雖然這種甜食不一定都喜歡，可不允許吃獨食。
錢晨雖然調皮，也知道他爸的底線，小傢夥將巧克力遞給了奶奶，眼巴巴看著她撕開了包裝。
「喏，一人吃一小塊，你去分吧。
她按人頭掰了一部分，看著孫子屁顛屁顛的塞給了每個人。
第二天，兩人按時去了單位，遵守紀律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哪怕沒人監督，也不能放縱自己。
「小周，你終於回來了，這個月我們都忙死了，你知道不？白淼和張恆也去了南邊，你們沒見到嗎？」
「他們去了哪裡？」
周明好奇的問道，南邊那麼大，怎麼可能遇到？
「寶安呀，你不是也去了羊城嗎？寶安是廣府下轄的一個縣。」
周明跟錢來對視了一眼，看來，這事還真跟他們有關係，八成是那些報告惹的事，周明去找了上級，白淼他們就是專項組的成員，專門去處理寶安的黑惡勢力。
「馬上要開會了，據說，這次會議有劃時代的變化，小周啊，你的政治觸覺很敏銳，那些報告很受重視，一部分要拿到會上去討論，可惜，不知道你們回來的這麼快，否則，怎麼都得再弄個名額。」
周明也覺得很遺憾，這可是著名的三中全會啊，正是在這次會議上，通過了建立特區的決定。
會議還通過了一系列改革的政策，包括農村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說白了，就是把土地分給農民，不再集體作業。
這隻是改革的初級階段，緊接著會大力支持私有經濟的發展，錢來的門面房也能用起來了。
周明回到辦公室，跟錢來談起了這件事，沒想到人家消息更靈通，原來，昨晚孫首長回來，拉著他說了半宿的話，重點詢問了南邊的事，
「我嶽父應該看了你的報告，好些事他都知道，就連鄭虎都問到了，聽說他被判的不輕，都說亂世用重典，沒想到和平時期也這麼猛。」
「因為改革勢在必行，沒時間等了，所以要儘快搞好投資環境，鄭虎那樣的地頭蛇不在少數呢，這種人不除，誰敢去辦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