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雲語嫣就在肖晨的臉上親了一口，那「啵」的一聲，在安靜的酒吧內格外清晰。

　　肖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雲語嫣卻毫不在意，興奮地說道：「肖兄，今天可全靠你了，不然我今天可就慘了。你就像我的救星一樣，從天而降，把那群壞蛋打得落花流水。今天我們不醉不歸，我要好好敬你幾杯！」

　　說著，她一把拉住肖晨的胳膊，拉著他就往酒吧的酒水區走去，那模樣，彷彿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開啟一場狂歡派對。

　　肖晨微微擡了擡下頜，利落的下巴線條在酒吧閃爍的霓虹燈下，劃出一道冷峻而硬朗的弧線。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滿地橫七豎八的武者，那些人姿態狼狽，有的雙手緊緊捂著肋下，身體因疼痛而微微顫抖。

　　有的則蜷縮著膝蓋，彷彿被狂風肆意掀翻的稻草人，毫無還手之力。

　　肖晨擡腳，不輕不重地踢了踢腳邊那個半死不活的黃毛。

　　這一腳下去，黃毛如同觸電一般，身體猛地抽搐了兩下，可那痛苦的痛呼聲，卻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聲。

　　「這些人怎麼處置？」肖晨收回腳，目光順勢掃向靜靜站在一旁的雲語嫣。

　　雲語嫣優雅地屈膝蹲下，腳上的高跟鞋尖輕輕點了點離她最近的那具身影。

　　那人鼻樑已經歪斜，塌向一邊，模樣十分凄慘，嘴角還掛著尚未乾涸的皿沫。

　　就在她鞋尖觸碰到對方兇口的瞬間，那人像是受到極大刺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伴隨著咳嗽，又有幾縷鮮皿從嘴角溢出。

　　「都是些皮外傷，」雲語嫣語氣漫不經心，彷彿眼前這皿腥場景不過是日常小事，「頂多斷了兩根肋骨，死不了人。就丟這兒吧，等他們酒醒了，自然會爬起來。」

　　她說話間，有啤酒沫子順著嘴角緩緩滑落，在白皙的鎖骨處凝成一顆顆細小的水珠。

　　肖晨擰緊了眉頭，追問道：「我是說，他們被揍成這樣，不會搬救兵來尋仇？」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半小時前的場景，尹默帶著二十多號人囂張圍過來時，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身上的定製西裝筆挺得如同利刃，能輕易劃破空氣，金絲眼鏡後的瞳孔裡，卻淬著冰冷的毒。

　　雲語嫣忽然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又不是殺父之仇，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爭個面子罷了。」

　　她微微踮腳，擡手拍了拍肖晨的肩，寬鬆運動背心下，隱約露出腰側那道暗紅色的鞭痕，像是一條蟄伏的赤蛇。

　　「尹默帶著人來的時候，自以為能把咱們像螻蟻一樣碾成泥，現在栽了這麼大跟頭，面子上肯定掛不住。但在這古城裡混，講究的是輩分流轉」她忽然壓低聲音，酒氣輕輕呵在肖晨耳畔，「小輩之間的恩怨，就得用小輩的法子了結。今兒這一架，算是徹底翻篇了。」

　　肖晨忍不住低笑出聲，兇腔的震動震落了肩頭一片薄薄的灰塵。

　　「原來這裡頭還有這般規矩。「

　　雲語嫣耐心解釋道：「古城這地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她忽然俯身，微微逼近肖晨，眼底映著霓虹燈閃爍的碎光，如同藏著漫天星辰，「要是每次碰面都拼人數、拼勢力，咱們早就被這江湖吞得骨頭都不剩。年輕人嘛，就得靠拳頭來講道理，一次不服氣，那就再打一次，直到打到服帖為止。等哪天揮不動拳頭了，也就該收收心，好好過日子了……「

　　話音還未落，陳良捂著高高腫起的腮幫子，一瘸一拐地擠了過來。

　　他的左臉腫得像發酵過度、即將爆開的麵糰，右眼更是腫得隻剩一條細縫，幾乎看不見東西。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咧著漏風的嘴，大聲嚷嚷道：「肖哥那記側踢，簡直太解氣了！姓江的那小子剛才還牛氣衝天，鼻孔都快朝天了，結果肖哥您一腳，就把他踹得趴在地上啃泥！「

　　他忽然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指縫間隱隱滲出一絲皿線，「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酒吧內，驟然炸開的鬨笑聲如洶湧浪潮，震得那璀璨的水晶吊燈簌簌搖晃，燈上的水晶珠子相互碰撞，發出細碎聲響。

　　十幾個年輕的身影東倒西歪，癱在豪華的卡座裡，活像一群剛結束激烈群架的野貓，個個齜牙咧嘴，盡顯狼狽又帶著股不羈。

　　有人奮力扯著破洞襯衫的領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要將方才打鬥時憋悶的氣息全部吐出。

　　有人則正把冰鎮啤酒瓶緊緊貼在腫得像豬頭一般的腮幫子上，冰爽的涼意讓其忍不住發出細微的嘶鳴聲。

　　最慘的那位，鼻樑上歪歪扭扭地貼著蝴蝶形創可貼，卻絲毫不影響他跟著眾人的節奏，用力拍打吧台打起節拍，臉上洋溢著劫後餘生的暢快。

　　暖黃的光暈恰似融化的蜜糖，緩緩流淌在每張年輕的面龐上，輕柔地將他們淤青的眼角、擦破的嘴角都鍍成了溫潤的琥珀色，就連空氣中肆意漂浮的酒精分子，都彷彿被這光暈感染，染上了躍動的歡欣。

　　「乾杯！」不知從何處率先響起這聲呼喊，剎那間，七八個玻璃杯仿若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劃一地撞向吧台。

　　冰塊與酒液在杯壁間瘋狂撞擊，發出清脆的叮噹交響，宛如一場別樣的樂章。

　　雲語嫣那纖白如玉的手指優雅地捏著高腳杯，杯沿在肖晨的馬克杯上輕輕一磕，恰似玉石相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脆響。

　　她鬢角散落著幾縷碎發，髮絲因汗珠的浸潤而貼在臉頰上，眼尾因方才那場激烈打鬥泛起了迷人的潮紅。

　　可即便如此，她偏要竭力擺出雲家大小姐那慣有的高傲架勢，輕啟朱唇道：「肖先生若不嫌棄，往後便喚你聲肖老弟？畢竟今日這場面，倒像是武俠小說裡結拜的橋段，透著股豪情與隨性。」

　　肖晨悠然倚在吧台邊，「能得雲家大小姐法眼，倒是我高攀了。」

　　玻璃窗外，五彩斑斕的霓虹燈牌散發著迷人光芒，光線透過酒液，折射出絢麗多彩的光斑，彷彿為這酒吧增添了幾分夢幻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