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原本以為君谌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畢竟這位陛下最近看上了她，對她的感情肯定在最濃郁的時候。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次的“幺蛾子”竟然來得如此迅猛——

　　她前腳剛踏進宮門，後腳就被人直接送到了禦用浴房。

　　大總管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彎着腰恭敬道：“周醫官，陛下有旨，您今日舟車勞頓，醫治百姓辛苦了，特意讓人準備了熱湯浴，好好放松一下。”

　　周素目光微微一頓，沒立刻應聲，而是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宮人。

　　除了一群宮女，還有幾個帶刀侍衛，虎視眈眈地守着。

　　她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還能放松？

　　這不是明擺着防着她跑嗎？

　　“本官隻是個醫官，不必如此興師動衆吧？”她語調平穩地道。

　　大總管臉上的笑意更恭敬了幾分：“陛下特意交代，周醫官是貴客，怎能怠慢？”

　　這話聽着是客氣，可裡面透出的意味卻讓人無法拒絕。

　　周素暗暗咬牙，知道自己今晚這澡是洗定了。

　　果然，她才剛邁入浴房，幾個伺候的宮女立刻圍了上來，動作娴熟得仿佛早就演練過一般，頃刻間便将她一層層剝得幹幹淨淨。

　　“诶，你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推到了浴桶邊。

　　“周醫官小心，水溫正好，可舒緩身子。”

　　宮女扶着她的手，語氣溫婉地說道。

　　周素：“......”

　　她還能說什麼？

　　她光着身子，渾身上下沒半點遮擋，被人盯着實在有些别扭。

　　但宮女們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兀自往浴桶裡灑着花瓣，輕聲道：“這是陛下特意命人準備的宮中秘制安神香湯，對身體極好。”

　　周素聽着這話，心裡越發不對勁了。

　　“這安神香......不會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吧？”她眯了眯眼。

　　宮女連忙跪下：“奴婢們不敢！此香最是溫和，無任何異樣。”

　　她盯着宮女們的表情，看不出撒謊的痕迹，才勉強放下心，緩緩沉入水中。

　　水溫恰到好處，霧氣氤氲，浮動的花瓣帶着淡淡香氣，的确讓人一身疲憊都褪去了不少。

　　可她才剛閉上眼，便感覺到有人在碰她的手臂。

　　她猛地睜眼，就見幾名宮女端着軟巾，恭敬地站在她身邊：“周醫官，奴婢伺候您沐浴。”

　　周素：“？”

　　開什麼玩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宮女們已經動作娴熟地幫她搓起了胳膊，一點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力氣還不小，活像要把她身上的皮搓掉一層似的。

　　她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提醒：“輕點。”

　　“是。”宮女們齊聲應道，手上力道卻依舊不輕不重，顯然是按照嚴格的規矩來做事的。

　　周素無奈，幹脆閉上眼，任由她們折騰，心裡卻在琢磨着君谌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等她終于被搓洗幹淨，宮女們又替她裹上大紅錦緞浴袍，将她扶到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妝台前。

　　“周醫官，陛下已吩咐，待會兒您需換上這套衣裙。”

　　宮女們拿出一件華麗無比的長裙，輕聲道。

　　周素看了一眼，眉頭微挑。

　　這哪是普通衣裙？

　　精緻華貴的料子，細膩的金絲刺繡，繁複的紋路，就連發飾都是雕工極為考究的鳳钗......

　　怎麼看都不像是給她這種醫官準備的，倒像是......

　　“陛下真讓我穿這個？”她語氣平靜地問道。

　　“是。”宮女點頭，“陛下說，周醫官今日勞苦功高，自然不能怠慢，需穿得體面些。”

　　周素心裡呵呵兩聲。

　　鬼才信呢。

　　但是他都不怕，那自己怕什麼？

　　她一邊被宮女伺候着換衣，一邊忍不住懷疑。

　　君谌這狗皇帝不會是想把她打扮好了，然後......今晚就要對她動手吧？

　　她才剛升起這個念頭，便覺得有幾根絲帶猛地勒緊了腰肢。

　　她低頭一看，宮女正認真地幫她束腰，力道之大，仿佛恨不得把她腰勒出一條溝來。

　　“醫館大人，請您收腹，吸氣。”

　　宮女輕聲提醒。

　　周素：“......”

　　她忍不住吐槽：“這衣服，是穿給人看的，還是穿來折磨人的？”

　　宮女微微一愣，旋即笑着回道：“周醫官，這可是陛下親自挑的，想必是最适合您的。”

　　最适合她的？

　　周素輕笑了一聲，眸光微沉。

　　看來，這狗皇帝，今晚還真是準備了什麼“好戲”呢。

　　過了一會。

　　周素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眉心微蹙——

　　錦緞織金的華服，繁複卻不失輕盈，領口繡着極為考究的雲紋，衣擺層疊宛若流雲墜地。

　　腰身被精緻的束帶牢牢勒出纖細的弧度，袖口的金絲輕輕拂動間，隐隐透着尊貴與華美。

　　周素盯着銅鏡中的自己，眼底浮現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她向來穿得簡便慣了，這一身隆重得不像話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倒是生生壓住了幾分平日裡漫不經心的随意，多了一絲端莊豔麗的風韻。

　　四周的宮女們微微屏息，眼中悄然浮現驚豔之色。

　　有人悄悄對視一眼，忍不住低聲感歎：“周醫官當真是......”

　　“當真是天生麗質。”

　　“這身裙子，宮裡哪位娘娘穿都不見得有這般氣韻。”

　　周素聽見了，卻隻是笑笑，神色不變。

　　她随手撥了撥耳側的金步搖，指尖掠過那冰涼的金飾，心裡卻暗暗警覺起來。

　　她正琢磨着，門外忽然傳來大總管恭敬的聲音：“周醫官，陛下已經等候多時，請您移步。”

　　宮女們立刻齊聲道：“恭送周醫官。”

　　周素微微挑眉，看來這場戲，她是不得不演了。

　　她緩步起身，拖着繁複的裙擺，目光沉靜如水，朝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