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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點面子

將軍搶親記 河妖 6117 2025-06-29 15:11

  

  沈十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怒了,一腳踢得門闆巨響,咬牙切齒的問:「老子都沒說話,是哪個不知死的混賬不想要腦袋,敢讓她搬走?」

  郭堯冷汗涔涔,直接跪下去,結結巴巴道:「回將軍,是……是夫人自己……」

  沈十三的怒火像是被一盆涼水澆冷了,十分疑惑,「老子這裡不比星月閣住得舒服?」

  郭堯一口氣梗在喉嚨,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委婉的提了一嘴,「今天卓夫人來找過夫人一趟……」

  沈十三沒懂起對方委婉的點撥,抓不住重點,「誰讓她來的,她來做什麼?」

  郭堯無奈了。

  他畢竟隻是一個管家,總不能公然的給沈十三說,『喂,你的小老婆來給大老婆下馬威了。』吧?

  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還不懂?

  那就……愛莫能助了……

  郭堯也不知道沈十三這下到底開竅沒,隻見他調轉腳步去了星月閣。

  他一路跟著到門口,沒有再繼續跟進去。

  果然,沒過一會兒,裡面的采香採薇也被趕了出來。

  采香看見郭堯在外面,一臉擔心的趕緊探他的口風,「郭先生,將軍來時可說什麼了?」

  郭堯無奈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不是他不幫她,實在是沈十三確實什麼都沒有說,他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采香頓時洩氣了。

  當初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內鬥,但是在明面上,沒一個人敢在沈十三面前露出端倪。

  因為沈府隻能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沈十三。

  沈十三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她們也不敢違逆他的任何意思。

  因為他需要的是絕對服從。

  江柔擅自從攬月閣搬回星月閣,不管是什麼原因,違背了他的『絕對服從』。

  所以也不是擔心得沒有道理。

  采香在郭堯嘴裡問不出什麼,思及沈十三來時的臉色,越發的不安,不住的想要往迴廊的那頭張望,視線卻隻能觸及拐角。

  今天的日頭大,陽光穿透迴廊,灑了一半進來,江柔搬了一張美人榻,坐在迴廊裡,陰陽交界的那條線內,伸了一個腳尖在太陽可以照到的地方,其餘的身子縮在陰涼裡。

  空氣裡有陽光的的味道,她懷裡抱著的兩個毛球,跟她一樣,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輕輕瞌上眼,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沈十三把采香趕出去後,看著陽光淡淡的灑在她的腳面上,她安靜的睡卧美人榻上,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然後兩隻手一左一右,把她膝上的兩隻毛球抓了起來,放到地上。

  小汪和小咪被驚醒,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在地上,嗷嗷的又想順著江柔的小腿爬上膝蓋。

  沈十三頓時就是兩腳過去,踢得小狼崽嗷嗚的叫了兩聲。

  他瞪眼。

  老子睡的地方,也是能讓你們睡的?!

  兩隻小狼崽委屈巴巴的顛著小屁股並排滾走了。

  沈十三彎腰把江柔抱起來,自己坐進美人榻,然後把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讓她枕著自己的兇膛。

  江柔眠淺,平時沈十三開個門都能吵醒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醒,一直睡得沉。

  她腦袋靠在沈十三的兇膛,呼出的氣息輕輕撓在兇口,沈十三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哄也哄了。

  解釋也解釋了。

  老子連尊嚴都不要了,跟一個女人低聲軟語,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人肉墊子並不舒服,這種睡姿扭著了脖子,江柔很快就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十三來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下意識的撥開他的手,想站起來。

  他不放手,臂膀反倒往裡箍了箍,江柔力氣沒他大,就放棄了。

  沈十三抱著她,想到郭堯的話,問:「卓雅秋是不是欺負你了?」

  江柔眸色一暗。

  欺負……也不算欺負吧。

  「沒有。」她說。

  沈十三『恩』了一聲。

  沒有就好。

  沈十三說:「我不在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自己欺負回去,要是打不贏就喊郭堯幫你打。」

  江柔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無話,就靜靜的呆著,沈十三糾結了一會兒,想著現在反正也沒有人,哄她兩句也沒人看得到,就耐著性子問,「攬月閣住著不舒服?為什麼要搬?」

  江柔想了想,說:「這裡清凈一些。」

  沈十三當真以為她是覺得這裡清凈,就不再追問。

  兩人從下午坐到晚上,小汪小喵從迴廊的拐角探了個腦袋出來,看見兇神惡煞的沈十三還在這裡,居然大無畏的邁著小短腿並排跑過來。

  江柔彎腰把它們抱起來,沈十三看見小汪腦袋上有點紅色,就問,「抱來的時候腦袋上沒有紅色,這隻怎麼有了?」

  小汪腦袋上的指甲花汁液已經點了好幾天,期間洗過一回澡,有些褪色了,江柔說:「兩隻長得太像了,分不清哪知是哪隻,就用花汁做了個記號。」

  沈十三『哦』了一聲。

  晚上沈十三要進宮一趟,就不留在府裡和江柔一起吃飯,時間到了,他就走了。

  采香和採薇端了幾碟糕點進來,叫江柔先吃點填下肚子。

  今天中午剛吃飯的時候卓雅秋就來了,應付過她以後,江柔也沒了胃口,勉強吃了兩口,就叫采香收拾東西搬回了星月閣。

  這裡才是她該住的地方。

  採薇沉不住氣,一見到江柔就問,「夫人,今天卓夫人這樣輕慢於你,你有沒有告訴將軍?」

  江柔撿了一塊糕點慢慢的嚼,「告訴他做什麼。」

  採薇有點急了,「夫人才是主母,卓夫人是妾,她這樣跟你說話,那就是以下犯上,她有卓尚書撐腰,難道將軍還動不得她麼,告訴將軍當然是讓將軍幫你做主啊!」

  同朝為官,卓雅秋的爹是正一品大員,江蘊還在從九品上掙紮,比娘家,江柔依舊比不贏卓雅秋,所以采香才想讓沈十三幫她做主。

  江柔自己吃完,又挑了兩塊喂小汪和小咪,平靜的說,「她說得沒錯。」

  小汪和小咪雖然看起來萌萌噠,但是那絕對是皿統純正的狼崽,吃肉的!

  舔了一下江柔手中的糕點,就嫌棄的扭過頭,搖著尾巴要吃肉。

  採薇見她無所謂的模樣,都恨不得替她火燒眉毛,「哪裡沒錯了?夫人未免也太好脾氣了吧!」

  「夫人搬進攬月閣,是將軍允許的,將軍沒有說讓夫人搬出來,夫人就是名正言順住在裡面的,什麼祖宗規矩,將軍都沒有在意,卓夫人憑什麼搬出教條來對夫人指手畫腳,難道她比將軍還大嗎?」

  「再說,夫人才是正經夫人,她娘家實力再大,又能大得過我們沈府?她既然嫁過來,那就別老是把她的尚書爹掛在嘴上,她要是那麼捨不得尚書府的榮寵,回去跟她爹過呀!」

  采香見採薇越說嘴上越沒個把門的,呵斥她,「採薇!注意言辭!」

  有些話,主人說得,下人說不得。

  主人說了也就是兩句話的事情,下人說了,那就是兩條命。

  雖然這是在自己的院子裡,但保不準隔牆有耳。

  採薇噘著嘴,不服氣道:「姐姐,難道我說錯了嗎?」

  采香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卻緩聲對江柔說:「夫人,採薇說的,確實沒錯,這是在沈府,不是在尚書府,夫人沒必要對卓夫人忍氣吞聲,除了將軍,夫人才是最大的主子。」

  江柔把小汪和小咪舔過一口的糕點丟在地上,望著壓過來的夜幕,聲音飄渺,「我不是在對卓夫人忍氣吞聲。」

  採薇幾乎是立刻反駁她,「夫人騙人,今天卓夫人那般說夫人,夫人都不吭聲,還說不是!」

  江柔綳著的背脊突然彎了下來,像洩了氣一樣,往後一躺,靠在美人榻上,雙手交疊在小腹處,目光獃滯,不知道是在對別人說,還是在對自己說,「我是在對自己忍氣吞聲。」

  采香和採薇愣了一下。

  這是江柔第一次直呼沈十三的全名,以前,她都是尊稱將軍。

  採薇對江柔的話似懂非懂,心裡還是覺得憋氣,還想在慫恿江柔兩句,卻被采香攔了下來,推著她出了迴廊,讓江柔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是在對自己忍氣吞聲。』

  採薇沒懂,采香卻懂了。

  江柔要的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沈戰,但可悲的是,她註定隻能得到一個將軍。

  她自從再回盛京,就沒有再見到過卓雅秋這個人,導緻她忘記了,這個人其實是存在的。

  今天她出現了,江柔才想起來,哦,原來還有一個卓雅秋。

  哦,原來沈十三不是她一個人的。

  從前卓雅秋對她說過,她們那一雙眼睛,長得十分相似。

  她們都像另一個人。

  曾經她不以為意,因為她對沈十三沒有感情,卓雅秋拿這個傷不了她。

  可是現在,她看著卓雅秋的那雙眼睛,卻能透過那一雙眼睛,看到另一個人,另一個不是她的女人。

  她們都是替代品。

  以前她不在意當個替代品,現在在意了。

  可是她沒辦法說出口。

  因為那已經是一個死人,她不能跟一個死人爭風吃醋……她永遠爭不過。

  卓雅秋在用揭開自己傷疤的刀來捅江柔,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會痛,她隻在意江柔痛不痛,江柔痛了,她就滿意了。

  沈十三睡在攬月閣,隻要江柔不搬出去,從很大程度上來說,卓雅秋就沒有機會。

  她用祖宗教條來壓江柔,江柔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放在心上的,是卓雅秋這個人。

  她嫁了一個須要跟別人共享的丈夫。

  江柔不懂政治,但她知道,上層官員的姻親,大抵都是帶了些政治色彩的。

  所以她甚至不可以將自己真正想要的說出口。

  因為說了,沈十三也給不起,不過是讓大家都難堪罷了。

  況且,這樣的要求,她沒有資格提。

  她想要,得不到,隻能自己麻痹自己,自己安慰自己,跟卓雅秋爭來奪去,她怎麼對得起那個隻想擁有一個沈戰的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采香喊她吃晚飯的時候了。

  飯後她洗漱完,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有關門的聲音,她一下驚醒,看見正好看見沈十三吹了燈。

  他爬上床抱著她,安靜的睡了。

  這幾天他很反常,睡覺的時候居然從來不動手動腳,著實讓人驚訝。

  江柔因此,睡眠質量也變得好了些,早上醒得早,結果沈十三醒得比她還早,身邊的床位已經涼了。

  她起來穿衣服,采香給她送來洗漱用品的時候,小汪和小咪顛顛的跑過來叼她的衣角。

  一看到小汪,主僕兩人都愣了。

  江柔抱起小汪,用自己洗臉的水洗了洗頭上的那撮黑黢黢的毛,洗了半天,水都沒有變黑一點,江柔奇怪道:「這頭上是去哪兒蹭的什麼東西,為什麼洗不掉?」

  小汪原本的盛世美顏,被這一坨黑色破壞了大半。

  采香也奇怪,「不知道啊,今早奴婢看的時候還沒有。」

  中午郭堯來告訴江柔別等沈十三用飯的時候,主僕二人還在研究怎麼洗掉小汪頭上那撮黑黢黢的毛。郭堯看見小汪頭上的黑色,蹲下來看了看,用手撥弄著,湊頭去聞了一下,臉色突然變得很詭異。

  今天早上,沈十三讓他從庫房裡拿了一塊碳水墨。

  碳水墨……以不褪色著稱。

  可是將軍大人!

  指甲花提汁是費時了一點,但夫人反正閑著沒事,你讓她打發時間不好嗎?

  如果你非要體恤夫人,你給小汪點墨汁的時候,能不能認真一點?!

  人家隻需要一個記號區分兩隻萌寵!不是讓你把墨水潑上去!

  郭堯在沉思。

  他到底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夫人?

  想了想。

  算了吧。

  給將軍大人留點面子……

  江柔洗了半天,也沒把小汪頭上一大塊墨汁洗掉,想著狼崽還小,老是泡在水裡不好,就算了,等著它自己慢慢褪色。

  下午江柔帶上采香採薇,先去了江家,看過江父江母,又準備去餛飩館子看張姚氏。

  上次答應過采香採薇,帶他們去吃餛飩,後來沒有去成,正好這次補上。

  從江家出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人。

  在奉新,一見面就要跟她同行的男人。

  他帶了一個隨從,正在跟門衛說煩請通報,他找江蘊。

  江柔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但她並不希望對方記得。

  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她裝作不認識,直視前方,從江家門口走出來。

  對方似乎真的忘了他,隻是在等著門衛進去通報。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餛飩館子不忙,張姚氏請了一個夥計,生意好的時候就兩人一起忙活,生意淡些的時候就夥計忙活,她就把小安安從背上放下來,讓孩子活動一會兒。

  江柔來過兩回,看見她辛苦,就想幫她再請一個夥計,張姚氏拒絕了,說等自己賺了錢就再請一個。

  江柔拗不過她,就隻能作罷。

  她剛一到門口,張姚氏還沒看見她,小安安就已經在喊姐姐。

  張姚氏擦了手,迎上來,「小柔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想吃餛飩了嗎?大娘幫你做!」

  說著就要去下餛飩,江柔攔住她,「大娘,現在不吃,吃過午飯了,晚上再吃。」

  張姚氏說聲應好,就拉著她說話。

  江柔從江家出來的時候大概是申時左右,在張姚氏這兒坐了沒多久,天色就晚了。

  張姚氏的夥計要管飯,幹活的人餓得快,飯點一到就餓了。

  張姚氏一看,反正是吃,那就大家一起了唄,順便就給江柔和采香採薇也下了餛飩。

  幾人正說說笑笑,來客人了。

  來人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敲了敲桌面,不急不緩的說:「一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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