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東家點頭：「嗯，所以韓大掌櫃才姓韓。」

　　秦小米：「而如今的宋家宗婦是大房的長媳，就是宋老夫人的兒媳才是章家女，月德貴妃的姑母……這都表了不知道多少層了，姓韓的還敢拿貴妃娘娘的名頭來壓人，算他腦子不好，活該有這一劫。」

　　薛東家道：「他腦子要是好用，也不會被分配到這邊陲之地當差。」

　　不過……

　　「也是碰上了你家，但凡換個人家，他這用主家親戚名號壓人的計謀早就成了。」

　　世家奴，幾乎都是這樣欺壓沒有靠山的邊陲商家。

　　最嚴重的時候，是本地商家小姐都得因為世家奴的一句話，去給世家奴當妾。

　　不願意當？

　　世家奴的主子可是在京城做官，隻要告一狀，或者拿主子給的名帖往衙門裡走一趟，你家鋪子就得出事，屆時就是家敗人入獄！

　　為保家業，隻能委屈女兒去委身世家奴。

　　你說奴籍不能娶良籍？

　　呵，那你去告禦狀啊。

　　還沒摸到京城的方向，你就死在路上了。

　　所以曲四爺家才會做了世家半奴。

　　想到曲四爺，薛東家不得不誇自己一句：「還是本東家厲害，硬是闖出一條皿路來，如今成了陛下的人，族譜都單獨佔了一頁，專寫本東家的成就。」

　　「沒開玩笑，新染料半官營後，我們薛家族老們真商議開祠堂，給我一頁族譜，專寫功績。」

　　所以說，秦家是他的恩人，一個新染料就讓他掙脫世家豪強的桎梏，一飛衝天。

　　秦爺爺秦奶奶很捧場的附和：「薛東家本事，為家族掙下功績，理應在族譜上記下這功績，供後世子孫瞻仰。」

　　薛東家聽罷，笑得都見了白牙，又道：「所以秦家不必擔心韓大掌櫃會報復，他沒這個機會了。」

　　已經是註定要死的人。

　　「而章家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不會讓親戚們壞了大計，定會約束好親戚們，不會允許親戚們為了奴才出頭。」

　　因著一個奴才而去報復一戶有功人家，那是腦子有病。

　　秦爺爺秦奶奶聽罷，放下心來，又嘆：「這立功了也不好，總是招來一些貴人家，一個應對不好就後患無窮。」

　　秦爺爺秦奶奶現在有種『豬壯了，一天天被屠夫拿刀盯著』的感覺。

　　薛東家笑道：「秦叔秦嬸放寬心，等細作案結束後，貴人們就不會再關注咱們。」

　　秦小米附和：「薛東家說得沒錯，天下事情那麼多，貴人們哪有功夫理會咱們家？爺爺奶奶安心過日子就是。」

　　誒，這你就說錯了。

　　章頌玉是真有派人盯著你。

　　薛東家說完韓大掌櫃的事情後，沒有多待，告辭離開了。

　　倒是關老夫人得知這事兒後，怕秦家被貴妃娘娘的名頭嚇到，派了辰嬤嬤來。

　　辰嬤嬤：「老夫人說，讓親家老太太放心，她老人家還有一兩個在世的手帕交，韓大掌櫃要是敢用貴妃娘娘欺壓秦家，大魏刑律不會放過韓大掌櫃。」

　　秦奶奶心裡暖烘烘的，忙道：「這事兒鬧得，還驚動了老夫人。讓老夫人莫要擔心，薛東家已經說了，韓大掌櫃鬧不出什麼風浪來，我們家照常過日子就成。」

　　辰嬤嬤笑道：「老夫人說了，秦關兩家是親家，這聽到消息後，總得來看看。」

　　大爺兒好不容易定下一門婚事，老夫人就怕親家有點啥事兒，讓大爺兒徹底絕了成親生子之心。

　　所以老夫人說，一定得把老孫子的嶽父家護好咯，一丁點差錯也不能出。

　　辰嬤嬤見秦家人真的沒事後，放心的告辭離開。

　　秦小米則是好奇宋家章家的事兒，主動起身去送。

　　等離開秦家宅鋪後，秦小米把辰嬤嬤帶去女僕住的宅鋪，問起章宋兩家的情況。

　　辰嬤嬤背過世家譜系，因此答得出來：「宋家在前朝時有從龍之功才起來的，至今隻興盛了晉魏兩朝，所以底蘊一般，如今在朝為官的子弟也就百來人，三品高官就兩人。」

　　這還，也就？

　　得虧是背著奶奶問的，否則奶奶聽到這話，又得擔憂。

　　「真正厲害的是章家……章家被稱造紙章，祖上是造紙發家併入了史冊的，是雍、晉、魏三朝都有從龍之功，興盛至今，已有千年，乃是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

　　「魏武業帝時期有些衰落，可依舊有近千子弟為官，如今更是出了個貴妃，怕是又要興盛。」

　　要權傾朝野了。

　　「造紙章家的名聲極好，歷代都有資助寒門學子，即使是寧康帝年間，也未有惡行傳出，所以小東家無須害怕。」

　　「章家能走到今天，是有謀略有遠見的，輕易不會與人交惡。若是與人家有了仇怨，也會儘力去化解。」

　　秦小米點點頭，笑道：「嬤嬤別擔心，我沒害怕，隻是好奇，所以問問。」

　　又道：「嬤嬤說得對，章家是寶玉，寶玉定會自重，不會，甚至根本不屑理會我們這些鄉下人。」

　　辰嬤嬤笑，等秦小米問完後，才回關家，跟關老夫人做了稟告。

　　關老夫人聽後，放心不少：「沒被嚇到就好。」

　　又說世家豪族：「越發不像話了，要是再不管管這些外放的奴才，總有自食惡果的一天。」

　　……

　　關書吏也聽說了秦家的事兒，下衙後，去了一趟秦家，見秦家人安好，沒有任何驚恐，才放心歸家。

　　秦爺爺秦奶奶因著這個，對關家是滿意極了，夜裡說悄悄話：「咱們幺女是個有福氣的，雖然晚婚，卻遇上了良人。」

　　嗯，秦爺爺笑應，因著關家對自家的在意，收糧稅的疲累都減輕好幾分。

　　可第二天，村裡就出了糟心事兒。

　　天剛亮，黃貴家就帶著幾名黃家人來新大街敲門，說了黃多貴夫妻做的事兒。

　　「昨夜子時左右，黃多貴夫妻把那老鰥夫帶進村來，要……得虧二女機敏，察覺出他們白日裡的行徑不太對勁，所以沒敢睡著，這才逃過一劫。」

　　「被村裡人逮住後，黃多貴夫妻還說那老鰥夫是二女的未婚夫，兩人已經定親，老鰥夫是來家裡頭暫住。」

　　「我爹娘咋可能信他們夫妻？是把他們的兒子拖出來打，怕兒子被打廢了，他們夫妻才招了。」

　　秦爺爺秦奶奶都聽懵了：「竟然這樣禍害自己女兒……可是為啥啊？二女是最能幫家裡做活計的，他們為啥要這樣害二女？難道那老鰥夫出了大銀錢？」

　　同來的黃小四夫妻道：「哪能呀，真有錢也不會做這麼多年的老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