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媳婦看她蔫嗒嗒的，也覺得太可憐了，雖然家裡人對她不好，可畢竟是一家人，現在全沒了。
周明第二天才回來，因為公安有了初步結論，整個院子都被封了，屍體也沒拉走，留下了兩個人看著，估計在等上級部門，派出所沒辦過大案，是不能做決定的。
「我是這家的長子，這是我的工作證。」
在大伯的陪同下，他打算去看一看，早上接到電話後，一直震驚到現在，前世可沒這一出啊，那個王瘸子也沒出現過，看來，自己的重生改變了命運的齒輪。
一進屋，便聞到了濃重的皿腥味，不過，這味道裡還摻雜著一些別的，他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味道不光屍體有，地上的碎片也有，隻是非常的淡。
「小紅還好吧？她不是住在廠裡嗎？昨晚怎麼回家了？」
因為電話費太貴，大伯並沒有細說，長嘆一聲，將知道的情況告訴了他。
「她的工作被搶了？給了周衛國的人？」
沒想到，周家人還真是無恥，
「聽說是衛國對象提出來的，有了工作可以不要彩禮，他們能不答應嗎？」
「工作給了衛國對象，那王瘸子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周衛軍引來的吧，這段時間，他經常在外面打架鬥毆，前幾天書記還說呢，這樣下去遲早出大事，這不，說來就來了。」
「看裡面的情況，是那人先動了手，四個人都沒打過一個，讓人家團滅了。」
「要不，你再去問問小紅吧，雖然她很害怕，可滿院子就她一個活著的，昨天公安說了，派出所太小，帶過去也沒地方待，我估計啊，一會縣公來了還得找她。」
周明點點頭，等他看到小紅，心裡也是一嘆，整個人都呆掉了，臉色慘白，比上次見到的還要憔悴。
「小紅，你大哥來了，有啥事跟他說說吧，可不能瞞著啊。」
大伯娘摸了摸她的頭髮，滿眼都是憐憫。
房裡隻剩下兄妹兩個，周明還沒想好怎麼問，她卻主動擡起了頭，
「哥，他們都該死，周衛軍不是人，他把我送給了王瘸子，讓他糟蹋了我。」
說完，便泣不成聲。
周明直接懵了，原來，這裡面還有隱情呀，情況一下子複雜起來，這起兇殺案並不是單純的打架鬥毆。
「送？周衛軍瘋了？把自己親妹妹送給人了？」
「他想用我換親，王瘸子有個妹妹，他要用我給他換個媳婦。」
「飯裡的葯是你下的？」
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小紅驚的連哭都忘了，傻傻地看著他，此刻，他已經篤定那淡淡的味道是啥了，
「我看了王瘸子，他身上沒有緻命傷，派出所的人大概沒辦過這種案子，可若是縣公安查看，這個是瞞不住的。」
「是我下的，我想讓他們都死，王瘸子肚子先疼了起來，以為是他們下毒害他，所以才動手殺人。」
她一掃早前的驚恐，一口氣將實情說了出來，這氣勢就連周明都被震住了。
隻見她一抹眼淚，
「哥，我從來不知道，人還能活得那樣快樂，自從去了工廠，雖然每天很累，卻沒人打罵，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想吃啥要啥，可他們把這一切都搶走了，搶走了我的工作，還把我送給了惡魔，你看！」
她毫不猶豫地撩起衣服，隻見身上全是紅腫的傷疤，有些是煙頭燙的，有些是指甲抓的，小小的兇脯上更多。「
他活了兩世，也沒見過這樣慘的人，忍不住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這個工作，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你雖然吃不飽……」
可他話沒說完，被小紅厲聲打斷。
「他們是魔鬼，他們都是，」
周明閉了閉眼，如果沒有工作，就不會知道生活還能如此美好，大概也就順從地嫁人生子，直到被虐身亡，或者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
「小明快出來，公安來人了。」
周明打起了精神，看著憤怒無比的她，什麼話都沒說，匆匆出了門，
剛到周家門外，就遇到了熟人，
「小周，早上我們接到的任務，沒想到是你家，那個倖存者是你妹妹？」
來人是縣公安的夏偉，當年還帶他出過差的。
「是，我也是早上才回來的，」
他們已經去人帶小紅了，周明心情複雜，如果公安也看出了問題，小紅根本經不住審問，肯定會全說出來，雖然毒藥不是緻死原因，可王瘸子應該是毒死的。
「節哀順變吧，我剛才進去看了，情況有點複雜，你妹妹也有嫌疑，法醫正在裡面工作，初步判斷，四人是刀傷緻死，一人身上沒有緻命傷，另外，飯菜裡有鼠藥。」
夏偉嘆了口氣，
「按道理，這些案情是不能說的，也是想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再說了，你是現役軍人，不會包庇罪犯的。」
周明點了點，原本還想求個情，可也知道他們隻是查案，具體的判決還得是局領導。
「最近沒見張哥？」
「哈哈，你不知道吧，他高升了，已經是局革委會主任了，也就是以前的局長，當然不會來現場了。」
周明心頭一喜，當初跟他倆關係都不錯，跟張捷還要更好一些，隻是過去了這麼多年，這點人情不知還有沒有用？
小紅被帶走時，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扭頭看了他一眼，深深的一眼。
回到大伯家，書記也來了，兩個人不停地抽著煙，
「屍體都帶走了，說是等結案了再通知去領，一會我去洗洗地，然後就將門封起來吧，」
兩人都點了頭，全家就剩他了，肯定能做主啊，
「我看公安的態度，這裡面還有小紅的事？」
大伯試探著問了一句，周明沉默了一會，才開了口，
「具體的等判決吧，不管怎樣，國家不會冤枉她的。」
恨了這麼久，仇人卻以這樣的方式下了線，周明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不過，就像小紅說的，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他開車去了縣公安局，到門房一問，張主任正在忙呢，周明便留了個條子，上面有電話和姓名，如果人家還認他，應該會打電話吧。
如果沒有電話，那就別來找了，找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