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搬到棚子裡,明天就運走了,」
「不是還有一間空屋子嗎?棚子會潲雨的,」
「放到裡面一些,那間屋子是給客人準備的,他明天就來了。」
「啊,咱們有客人嗎?誰呀?」
「說了你也不認識,明天就知道了,」
這是給自己留了房間?周明和王芳對視一眼,雙雙跳了下來。
「根據你說的,這裡是個聯絡點,政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他們去完成。」
周明點點頭,
「國家要發展,必須引進先進的技術和設備,可敵對勢力又在封鎖我們,隻能利用民間組織,我舅舅明子安應該就是其中一員,」
那麼,他的母親還活著嗎?這個問題深埋在周明心裡,從不曾表露過,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接下來不會太輕鬆,如果隻是簡單的接貨,不會大老遠的叫咱們過來。」
是啊,一定是渠道出了問題,才想到利用他的身份,會不會是舅舅那邊被人懷疑了?
兩人回到了旅社,簡單沖了個涼,便各自回房休息,接連坐了幾天火車,也確實有些疲乏。
躺到床上,周明卻怎麼都睡不著,思緒回到了燕京的小院,自從知道父親去世,第一次有空想他,
最後一次見面,他看起來還不錯,工資雖然不高,卻是一個人在用,比起其他人,已經很不錯了,起碼比前世好得多。
等這裡的任務結束,還是給王姨寫封信吧,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周衛軍接了班,肯定住在燕京的小院,他們以前不知道房主是自己,如果去過戶的話,真相也就大白了,還會大鬧一場吧。
他搖了搖頭,不想這些了,可眼前又出現了那個人,給他紙條的小栓子,他為何要將自己引過來?如果見到舅舅,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能是太累了,不一會,他便沉入了熟睡中,一夜無夢,當清晨的微光射進窗欞,他也醒了。
才剛剛六點,周明伸了個懶腰,去了水房,沒想到王芳已經漱洗好了,端著臉盆正往外走。
「早,」
「嗯,待會來我房間。」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往那邊走去,大概有點緊張,一路上都沉默著。
「他們會認出你吧?」
周明突然問道,畢竟王芳沒少出任務,
「不一定,我長得這麼普通,又換了衣服,其實,我們出去很少跟人交談,大多數就是起個震懾作用,跟那戒嚴繩差不多。」
說完,兩人都笑了,氣氛也輕鬆起來。
不一會就到了,他們剛舉起手,大門便開了,第一個見到的正是那位志剛,
「快進來,你們昨天怎麼沒來?」
原來,他們的行程人家都知道啊。
周明沒接話,一擡頭,看到了向他走來的蓮嬸,
「你就是小明啊,那次我就覺得奇怪,你跟媽媽長的很像,可做夢也沒想到會是你。」
「小明來過嗎?什麼時候的事?」
周明一看瞞不住了,便一五一十都說了,聽到小栓子三個字,兩人的表情都不好,
「他原本也在這裡,後來不想幹了,就回了燕京,沒想到還找了你。」
至於什麼目的,他們沒說,周明也沒問。
志剛領著他們進了小屋,又讓蓮嬸守在院裡,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
「我舅舅遇到了困難?」
既然將話說開了,也沒什麼不能問的,
「是啊,所以才請你和王芳同志過來,他被特工盯上了,可這次的貨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閃失,明先生的安危也很重要,你的身份特殊,可以幫他擺脫嫌疑,你知道的,我們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
原來,舅舅出國之時,還帶了一些舊部,就是蓮嬸、小栓子他們,可這些人過不了關,他便拿了錢,置辦了這個院子,將他們安頓下來,想著再找機會。
就在這時,有人找到了他,經過協商,給蓮嬸他們辦了戶口,這裡也有了領導,就是這位志剛,也就是那個時候,小栓子回了燕京。
「不瞞你說,這些年,你舅舅真是立了大功,採購了很多先進的設備,供咱們國內研究,是當之無愧的紅色資本家。」
怪不得這麼多年,他從未受到一點牽連,周家一直認為,是娶了後娘的原因,誰知道,明家從來不是專政對象。
「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周明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在這個唯成分論的時代,舅家始終是個定時炸彈,終於不用再擔心了。
「明天會安排你們去香市,隻是過程有些艱難。」
「要我們遊過去嗎?」
周明第一個想到了偷渡,他前世看過很多文章,講述了這方面的故事。
「呵呵,真會開玩笑,你們這身闆,就是能遊過去,也得脫層皮,會安排小輪,送你們過去。」
也就是走私船了,其實,香市和羊城之間,明裡暗裡一直都有貿易,有些是國家需要的,就像舅舅這種,也有一些小打小鬧,國家的管理也不太嚴格。
任務即將開始。
「你們回去退了房,搬到這裡來,其實,這個小院早就暴露了,都知道是明家的生意,你住進來,才不會引起懷疑。」
「對了,今天會給你辦個接風宴,大張旗鼓地認個親,屆時會來一些客人,其中有明家的世交。」
周明明白,他和王芳的關係,也要在這個飯桌上公開,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去香城。
他們去旅社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回到了小院,
「小明住在上房吧,王姑娘就住這間吧,我還以為你們成了家。」
周明跟著她去了上房,看得出來,這裡是臨時騰出來的,床上鋪著新床單,打掃的很乾凈。
「蓮嬸,我媽埋在了哪裡?你知道嗎?」
周明小心的問著,緊緊盯著她的臉,
「啊,你媽她,我也不知道啊,當時不是周家辦的喪事嗎?」
「不是,我爸說媽媽是外公安葬的。」
「哦,我,我不知道啊,這事老爺沒跟我說。」
她的神色有著些許的慌張,回答的也結結巴巴的,外公辦事,他們都應該在,何來告訴一說,而且,她為何沒有一絲悲傷?難道因為死了很多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