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他們太慘了，很多人家都沒有一件棉襖，我想著年輕火力旺，就把自己的留給他們了。」
「合著兩袋子東西就換了幾個大蘿蔔，你呀你呀，可別讓奶奶知道，老人家得心疼死。」
錢來一邊搖著頭，一邊趕緊去燒熱水，原本下餃子煮開的，都先給他拎到了房間，入了冬，淋浴洗不了了，便買了一個大木桶，放在燒了火的房裡。
周明拿出了一套內衣，又找了一套棉襖棉褲，好在他們身量都差不多。
再一看他脫下來的鞋，前面都張開了口子，說是逃難回來都不為過。
「我們前幾天逛商場，才買了幾雙新的，正好給你也備了兩雙，這雙舊的扔了吧。」
「別，隻有前面破了，補補還能穿。」
沒等他說完，周明拎著就走，他們到底去了哪裡？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燒了吧，扔到外面也不好，萬一有啥細菌呢。」
錢來看著他脫下的衣服，顏色都看不出來，不知哪裡扒下來的。
一把火熊熊燃起，三人這才放了心。
猴子洗了澡，又換上了乾淨衣服，看著熱氣騰騰的餃子，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真香啊，你們不知道，這個月我們都沒吃過正經糧食，也不知道啥東西磨的面，咽著都喇嗓子，又苦又澀。」
「你慢點吃，不怕燙啊，放心吧，包了幾百個呢，吃多少都有。」
錢來看他狼吞虎咽，心疼的不行，
「你不會去飯館買著吃呀，兜裡的錢呢？就算沒糧票，也能買點高價的吧。」
心疼之餘，又免不了埋怨，
周明沖他搖搖頭，剛才扒的精光，衣服都燒了，哪裡還有錢？包裡除了蘿蔔還是蘿蔔。
「他這比打劫還乾淨呢，人家打劫的好歹不脫衣服吧？」王芳也跟著調侃起來，
「古代打劫也脫衣服，那會衣服很貴呀。」
聽著他們一唱一和，猴子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隻管吃。
「你們永遠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那麼窮的地方，我隻恨自己帶的錢太少，沒辦法，我們領隊堅決不借，說是救濟一些就行了，不能給太多。」
「你們領隊有經驗，聽他的沒錯。」
周明看著他一口一個的吃著，要是不怕光屁股，剛才燒的那些都穿不回來吧？幸虧走的時候沒給他拿錢，就算給多少也剩不下一個子，這是幾天沒吃飯了？
原來，他們去的地方是少數民族自治區，幾乎是原始社會，山民平日很少出來，這次巡回醫療原本沒有這地方，正好當地醫院收到一位患者，疑似感染了瘟疫，這才臨時通知他們去看一看。
「瘟疫？你們醫療隊沒事吧？」
周明都是一驚，那玩意太可怕了，死亡率很高呀，
「最後排除了，如果真是瘟疫，我們哪能這麼快回來？」
他頓了一下又說，
「不過，他們那地方問題還真是很多，不光衛生習慣不好，很多人的身體也有問題，我們全都普查了一遍，又給他們留下了葯。」
「嗯，連衣服都留下了，你下次可不可以理智點，就算把自己剝光了，也改變不了多少。」
猴子瞪了錢來一眼，又吃了一個餃子，
「我們商量好了，回來就組織一下，號召大家捐衣服，那邊真的是太可憐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幾件衣服能改變什麼？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你說說，他們那地方為啥窮？因為道路艱險？還是因為土地貧瘠？」
聽了周明的話，猴子也不以為意，
「這兩個原因都有，他們下山必須走索道的，我好歹還練過，走的時候嚇得手心都濕了，他們還要背重物，看的人膽戰心驚的。還有，山上沒多少土，不管種什麼，收成都不太好，所以很窮。」
「藥材呢？這種地方，一般來說很適合藥材的生長，」
猴子想了想，才認真地回答，
「有，但是產量很低，你是行家，應該知道的，很多藥材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生長周期很長，一長就是幾十年上百年，如果年年都能挖到，也不值多少，何況，產量也低呀。」
是啊，大規模種植更加不能了，還有採摘也很困難，說白了，這些地方不太適合人類居住，之所以沒有走出大山，就是為了躲避戰亂，誰承想，外面的世界早已滄海桑田。
「我估計，政府已經在研究了，不遠的將來，應該會將他們遷出來，給他們找到新的家園，隻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脫離貧窮。」
猴子想了半天，終於點了頭，
周明不敢讓他再吃了，已經太晚了，吃了就睡，肯定會積食的。
「你今天回家嗎？要不要去看看奶奶？」
「明天吧，我有幾天假，今天太累了，你們不知道，這一路我是怎麼過來的？大家都嫌我臟，有了位子也坐不了，一直都在火車門口待著，還時不時挨上兩腳。」
三人沒忍住，全都哈哈大笑，他狼狽的樣子不用想，都能浮現出來。
「再吃個山楂丸吧，然後去睡覺，」
原本準備了兩天的餃子，因為他回來，隻夠一頓吃了。
猴子足足睡了兩天，第三天早上才睡眼惺忪的從屋裡出來，錢來無數次去他屋裡添煤，又怕煤氣中毒，後來索性守著，這剛出來做早飯，就看到他棉衣也不穿，就跑了出來。
「我餓死了，有飯沒有？奇怪，昨晚吃了那麼多餃子，這消化的也忒快了。"
因為太早，王芳都還沒出門呢，兩口子聽了他的話，都笑出了聲，
「你想啥美事呢，都過了一天兩夜，別說餃子了，石頭都該消化了，可不是又餓了。」
啥？他睡了這麼久？猴子不可思議地撓著頭，這一覺睡的是真沉，連個夢都沒有。
「快去穿衣服，不怕凍著啊？飯馬上就好了，給你烙了雞蛋餅。」
這小子是真的虧了嘴，臉上的肉都沒了，一會回家去，奶奶準得哭上一鼻子。
猴子像個孩子似地，嗷嗷叫著跑回了屋，不一會就穿戴整齊去了廚房，錢來烙了不少餅子，黃澄澄地香味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