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很聰明，我現在不能多說，隻能告訴你，藝多不壓身，隻要自己有本事，就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香香雖然聽不太懂，可她無條件相信周明和王芳，畢竟跟著他們才過上了好日子，所以一個勁的點頭。

　　對於王芳的培訓計劃，周明很是支持，自從小姑娘來了，他的擔子輕多了，人家不光對栓栓盡心儘力，就是對他們兩口子，也是沒說的，凡事都能想到前面，

　　看到臟衣服，立刻就拿去洗了，攔都攔不住，所以，必須要為這孩子謀個好前程。

　　以周明的能耐，換戶口進廠都沒問題，可他知道，這些都是過眼雲煙，將來農村戶口更吃香，十幾年後，工人會遭遇到下崗潮，就算有退休金，也僅夠吃飯。

　　倒不如學門手藝，將來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能不能趕上改革大潮？是一間小小的裁縫鋪還是具有規模的制衣廠？這些都是未知數。

　　「這兩本是服裝專業的教科書，你既然喜歡這個，可以先看著，有不懂的咱們找老師問，」

　　「我們輕工局底下有個工學院，好像有服裝專業，我可以找找關係，」

　　周明聽說要找老師，想起了這個學院。

　　香香抱著厚厚的書，希望在她的心裡紮下了根，小姑娘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

　　自從爹死了，她就是拼了命下地幹活，卻不能讓弟妹和娘吃飽穿暖，所以，她要學本事，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不再餓的肚子疼。

　　從這天起，王芳簡化了家務勞動，吃飯也不再追求花樣，隻要營養夠，幾乎都是大鍋燴，就是為了節省時間。

　　幾天之後，香香實在不好意思了。

　　「姐，栓栓睡的早，我晚上有時間看書，咱明天吃烙餅吧，我哥愛吃那個。」

　　「不用，上次蒸的饅頭還沒吃完呢，等你錢哥來了，讓他做，你哥更愛吃他烙的餅。」

　　周明正好回來的早，在一旁聽的哭笑不得，連忙挽起了袖子，

　　「今天的飯我來做，你們該幹啥幹啥去。」

　　他已經託人聯繫了一位老師，打算下個禮拜天帶她去拜訪，留個聯繫方式，以後有什麼疑問，可以寫信去請教。

　　王芳將栓栓哄睡，便開始給香香惡補，尤其是那些弧線的演算法，服裝的設計不是隻看外表，要想穿著舒適，合身是最最重要的。

　　她雖然有天賦，可文化程度還是太低了，好在人很聰明，理解的也快。

　　吃過飯，周明將王芳叫到了裡間，神情是少有的嚴肅，

　　「今天接到通知，軍代表換人了，要求我明天回局裡報到，以後要住在軍營裡，估計來子也一樣，這馬上七零年了，你懂的。」

　　王芳愣了一下，是啊，九一三就發生在七一年。

　　真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忘記丈夫還是軍人。

　　「知道了，不用擔心家裡，我現在也不忙，離單位又近，還有香香這丫頭陪著，倒是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衝動。」

　　她甚至想說轉業算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男人的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聽我老婆的，回去後，隻幹活少說話，上次回去開會，新書記從頭罵到尾，戰友們沒一個吭聲的，都憋著氣呢，可惜啊，老書記他們靠邊站了，聽說好多都轉業回地方了。」

　　他們可是抗日時期的老幹部，都能落到這個地步，周明心裡明白，這次召回之後，他和錢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現在重用的都是工農幹部，學歷越低越吃香。

　　「忍者神龜不好當，實在不行就裝聾作啞吧，我記得你們軍區有個農場，會不會讓你們去呀？」

　　「去就去唄，與其去那開不完的會，還不如跟大地作伴呢，起碼鍛煉了身體。」

　　此時，他倆都沒想到，玩笑話竟成了真，周明和錢來剛回去，就被通知去農場勞動，還美其名曰，這是對他們的重用。

　　錢來去哪都沒關係，可孫紅怎麼辦？留下她一個人也太讓人操心了，

　　「要不，你回軍營住吧，反正回家這事也違規，現在王伯伯壓力不小，咱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王伯伯位高權重，可從去年開始，也時不時受到點衝擊。

　　「不用，我已經申請了，跟你一起去農場，反正沒在農村待過呢，多學點農業知識也好，以後看見麥苗，絕不會再叫韭菜。」

　　錢來點點頭，也好，不管怎麼樣，兩夫妻在一起，凡事都有個照應。

　　出發的當天，周明隻來的及回家看看，香香聽說他要去農場，也大大吃了一驚。

　　「明哥，你去了農場能吃飽飯嗎？」

　　「你哥去的是軍區後勤部的農場，一切待遇跟軍區一樣，吃飽沒問題，隻是沒啥細糧。」

　　這也是事實，當王芳聽說孫紅要一起去，趕忙從櫃子裡翻出一件軍大衣，裡面縫了幾塊羊皮，這是在東北時穿的，比這裡發的暖和。

　　「告訴她，別圖漂亮，女人受不得寒，這件大衣舊是舊點，可穿著很暖和。」

　　周明也翻出了自己的舊大衣，去農場嘛，雖然是寒冬臘月，可地裡也不是沒活，起碼要通通水渠的，一般來說，水利工程都是這會幹。農場也不例外。

　　兩人正在互相囑咐，沒想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王濤？你怎麼來了？」

　　「師父，我們都捨不得你走，那個張代表說，你要去農場了，這是真的嗎？」

　　看他哭唧唧的，周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我去的農場，也是我們軍區的，革命工作不分貴賤，在哪裡都是為黨工作，就為了這個，你連班都不上了？」

　　今天可不是禮拜天，他不贊成的搖了搖頭，

　　「不是，我是廠長派來的，喏，這個是公安的同志送來的，說是你又立了啥功，聽說你已經走了，本來想送到軍區的，廠長怕他們找不到你，就主動提出我們送。」

　　周明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份簡報，最上面寫著一行大字《特務張某某落網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