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到了冀省的一個小鎮,因為要過節了,很可能有大集,他們將車停在了一塊空地上,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去活動活動,身體都坐僵了。」
果然,街道上有很多挑擔的農民,賣著一些山果、山菜,五花八門的,不光有賣貨的,還有很多賣小吃的,有著濃濃的煙火氣。
「有賣羊雜湯的,我想吃。」
錢來很快就發現了好東西,王芳卻嫌棄太膻腥了,她看上了旁邊賣涼粉的,還有醪糟雞蛋。
周明灌了一肚子的湯,手裡拎著一包油糕,這個集還真不小,方圓百裡的都來了,他們買了不少家裡用的竹編,現在輕工業並不發達,也沒有塑料製品,盛器都是天然材料,有刀刻的,也有編織的。
「知道的,說你是新手主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二道販子呢,買這麼些,一輩子都用不完。」
錢來被當作了苦力,跑了三趟才搬完,免不了嘮叨幾句。
「這不是有車嘛,這些東西雖然不重,可它佔地方呀,一次又拿不了多少,別抱怨了,回去你不用嗎?
錢來一想也是,廚房用具還是自己用的多,便不再說話。
「瞧瞧,這個小盒子多漂亮,上面還雕的花呢,很少能見到這麼精緻的。」
搬完回到車上,王芳抱起一個竹根挖的盒子,愛不釋手。
「這個能當糖盒吧,比鐵盒子好,不生鏽。」
「不要,我要擺在家裡,放些擦臉油啥的,放糖可惜了。」
現在不興化妝,否則放些化妝品也很好呀。
錢來撇撇嘴,還有啥比糖好呢?可惜個啥?
他從兜裡摸出了兩粒大白兔,遞給她一粒,
「不要,太甜膩了,我喜歡有點酸味的。」
現在的糖品種單一,那種含Vc的品種還沒出來。周明聽了他們的對話,想起別墅的桌上還有不少蜜餞,便拽出來一包,扔到了王芳身上,這還是上次去川地出差,在集市上買的。
「吃這個,酸酸甜甜的。」
「哎呀,是李子幹,不早點拿出來,我最喜歡吃了。」
錢來一聽,嘴裡的糖也不甜了,伸手拿了一個就要往嘴裡放,
「你剛吃了糖,再吃這個肯定酸,等下喝點水漱漱口再吃,」
王芳趕忙制止道,可錢來根本不聽,一下子就扔進了嘴巴裡,下一刻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酸,酸死我了,這玩意也是吃的?」
再看人家王芳,正吃的津津有味。
「誰叫你不聽話。」
兩人在一旁笑鬧,周明則專心開車,下午就到了村口。
「停,停車!你們是哪裡來的?我們村有大事,進去會堵住路的,下車,你們先下車。」
他原本想直接開進去,沒想到被人攔在了路口,那人背著一根紅纓槍,應該是周山的手下。
「貴子,是我們,」
錢來將頭伸了出去,那人一見立刻跑了過來,
「來子哥,我哥呢?」
「你哥開車呢,還不讓開路。」
「貴子,我在這呢。」周明也笑著探身過來,打了個招呼,那孩子興奮的蹦了個高,
「山子哥讓我在村口等著,怕有人擋了路,你們的車就進不來了。」
前兩天就給公社張副書記打了電話,請她跟大伯說一聲,什麼都別買,他們開車拉回來。
可山子如此安排,是不是也太誇張了,村裡八輩子也進不了一輛車!擱著炫耀啥?
「你也上來吧,我們一起回去。」
到了小院,周明心裡隻剩下感激了,周山不光搬了出去,還將房子刷了白灰,裡裡外外都收拾的很乾凈,還貼上了喜字。
「哥,您受累了,兄弟啥都不說了。」
「啥累不累的?這可是頭等大事,咱原本有一張桌子,我又搬來了兩張,你看夠不?」
桌子放在當院,周明算了算人數,有點拿不準,剛要說話,大伯也過來了,
「再搬兩張過來,就放在院子外邊,萬一人多,立馬就能擺上。」
這叫機動桌,姜還是老的辣。
這次帶回來的菜數量極大,別說五桌了,十桌都夠,他原本就打算辦完事給親戚們分一些,畢竟受累了,村裡辦事沒有提錢的,那樣太傷感情,可剩菜卻很稀罕,不吃也浪費呀。
正日子在明天,周明帶著王芳去了大伯家,
「這是阿芳自己做的,是我們孝敬大爺爺和大伯、大伯娘的,」
看著嶄新的床單,大爺爺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等我明兒洗洗,再給我換上,呵呵,大爺爺活了一輩子,還沒睡過這麼好的單子。」
大伯娘一邊輕輕摸著,一邊吸著氣,
「閨女,我咋沒見過這種布,摸上去軟軟的,可看著又細密,顏色也柔和,真好看,給我老婆子用都糟蹋了。「
她本是無心一說,可大伯登時變了臉色,老爹還在呢,竟敢稱老?
「娘,這是小明孝敬你和爹的,踏實用比啥都好,」
大山嫂子笑嘻嘻地打著圓場,她再也不是那個怯怯的新媳婦了,整個人非常開朗,可見這幾年日子過的不錯。
「翠姐,我給小寶兒買了一套衣服,咱們去試試大小。」
其實,除了小寶,王芳還給嫂子買了新衣,這些年,他們兩口子照管著小院,沒少聽閑話。
兩人出了門,大伯這才看向了周明,
「沒想到,你娶了王家這個閨女,當年她憨憨傻傻的,誰知娘一死,倒變了個人,」
周明心裡明白,大伯有點不樂意,在他們心裡,周明就是周家最耀眼的子弟,可王芳自打離開,還是第一次回來。
「大伯,你們可能不知道,她離開村子,就去參軍了,後來也考上了大學,跟我是同學,我們曾經一起上過戰場,她的軍功也不少,目前在保密單位工作。」
這麼耀眼的履歷,怎會配不上他呢?
「啊!」
大伯兩口子都驚呆了,真是他們村的王芳嗎?隻有大爺爺哼了一聲,拄著拐杖走了,人家閨女哪裡不好了?起碼知根知底。
「開竅了,她娘死了,閨女就開了竅,哈哈哈,不錯,大伯這心裡的石頭也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