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底是上面派下來的,如果本地能解決,也就不必來了。
到了旅館,周明和趙太行一間屋,他皺著眉頭說到,
「周明同志,你剛才的言行有些不妥,那兩人畢竟是市一級的領導,你怎麼能命令他們呢?」
周明笑了一下,
「咱們是幹嘛來的?」
啊,趙太行愣了一下,脫口而出,
「辦案子呀,」
「那不就對了,我要的案宗都是與這些案子有關的,又沒插手別的事,哪裡不尊重了?可誰要想阻攔我工作,不管是多大的官,也是不行的。」
還沒開始調查呢,就想推三阻四的,不拿出點威風來,還以為專案小組是吃素的!
旅館條件不錯,周明做主要了雙人間,為了方便談工作,他沒跟李牧同住,這次雖然沒有設置副組長,可趙太行連他都不太服,更別說章小軍了,也沒將李牧放在眼裡,隻好拘在自己身邊。
「可局長和書記很尷尬的,會不會不再配合咱們的工作?」
看著幼稚的他,周明笑了,
「咱們來這裡,是為誰解決問題?還不是為了當地政府和組織,放心吧,工作上的分歧,都是求同存異的,沒人會給咱們穿小鞋,趕緊去洗一洗,出去吃點飯,晚上還要幹活呢。」
一聽吃飯,趙太行突然想了起來,
「火車上的飯錢還沒給你呢,你趕緊算個賬,我先去洗洗。」
坐了一天多火車,衣服都有餿味了。
周明也沒客氣,拿出紙筆,將數字寫了下來,其實也沒啥好算的,每頓飯都是同樣的價錢。
「這附近有個回民街,咱們去喝一碗羊湯,這幾天竟吃乾飯了,說好了,這頓我請客。」
剛收了三個人的飯錢,周明想大方一回,畢竟自己是組長。
「行啊,頭,說好了,我可以吃下兩個餅子,聽說這裡的水盆特別實惠,都是大塊的羊肉。」
李牧一點不客氣,他知道周明的實力,
「其實,這裡的泡饃更好吃,隻是太費時間了,吃了飯,就得去幹活了,雖然昨晚沒怎麼睡,今天也補不成覺。」
「哈哈,頭太客氣了,為了工作,幾天幾夜都熬過,這才哪到哪?」
章小軍也哈哈笑著,隻有趙太行比較矜持,不過,他也沒推辭,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吃了飯,四人去了公安局,局長和書記果然沒走,會議室的桌上堆滿了卷宗,
「這些都是關於九二事件的,是我們市的恥辱,所以從上到下都不想多提,你們走後,我跟老張也自省過了,有可能從一開始,我們的方向就錯了。」
「馬書記,現在一切都未知呢,我提出看這些,也是想多了解了解,以後這間會議室就歸我們使用。」
他笑眯眯的說著,隱晦地下了逐客令。
專案組工作,任何人不得幹涉,隻能給予配合,這也是規矩。
等他們走後,周明將卷宗大緻分了一下,一個人一堆,都安安靜靜地翻看起來。
這個會議室離前面有點遠,所以很安靜,隻聽到翻動書頁的聲音,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
周明終於伸了個懶腰,他看了看自己的本子,重點就寫了半本,再看看那三位,還在奮筆疾書呢,
「觸目驚心啊,怪不得當時驚動了國務院,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當地政府是應該感到羞愧。」
趙太行也看完了,他滿臉的憤慨,是啊,幾十條人命,就這麼白白的死了。
「我們要從這些死者裡面,找到他們的家庭和社會關係,工作量很大呀,先找出社會關係最複雜的。」
那兩人也停了筆,聽了他的話,都點頭同意,
周明從本子上撕下了一張,上面寫了三個人名,
「這是我挑出來的,」
他們三人輪流給上面添加了人名,紙條回到周明這裡時,正好有十個人。
「明天分兩組進行調查,已經十二點了,分好就回去睡覺。」
最後決定,他帶著李牧,趙太行帶著章小軍,調查對象誰提出的誰去,正好五五分。
第二天一覺睡到了八點多,他睜眼一看,那位已經出去了,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周明看了看手錶,心想早有啥用?今天要走訪的是福利區,這會人家都上班了。
聽到動靜,李牧趕忙跑了過來,那倆果然早走了,他洗了把臉,又將昨天的衣服洗了,這才拉著李牧出了門。
「先去吃早飯,據說這裡有一種早點叫胡辣湯,裡面還有肉丸子呢。」
「明哥,你真不急啊,去的太晚好不好呀?」
「跟哥走不迷路,放心吧,我有經驗。」
吃了早飯,他們坐車去了西郊,那些供銷社、福利社才剛開門,門口也聚集了一些老頭老太太,
他們今天穿的是便裝,周明買了一袋瓜子,也坐在了門口。
「你這年輕人,大白天的不上班?是不是曠工了?」
一個老太太操著東北話,突然數叨起他們,周明趕緊回答,
「大娘,我們是來尋人的,我三叔好久沒給家寄錢了,我奶奶都快急死了。」
他也一口遼寧話,聽的李牧一愣一愣的,
「這也太不孝順了,家裡老人就等這三瓜倆棗的,他月月領工資,都不知道往回寄,你三叔叫什麼名啊,知道住哪不?」
大娘是個熱心腸,周明趕緊笑著說,
「就是不知道住哪,這不,我跟我弟轉了一早上了,他叫王兵。」
「叫啥?」
大娘似乎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王兵,當兵的兵,那會我爺還在部隊,我奶生了他就起了這個名,」
「王兵,真是我們廠的?」老人面色沉凝,又問了一句,
「嗯吶,您老認識不?」
「唉,還真是認識,他家跟我一個樓門洞,你三叔不在了,前兩年武鬥死了,你們怎麼現在才來,他媳婦沒寫信嗎?」
王兵有老婆,還有個兒子。
可周明查看了案宗,那兩母子是當地農村的,王兵死後,因為媳婦是農村戶口,他們的房子也被收了回去。
「沒接到信啊,我三叔那麼好一個人,怎麼會參加武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