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栓看到母親來了，癟癟小嘴收了聲，王芳一看那小臉，哪裡有一滴眼淚，合著就是想叫人唄。
「你就懶吧，以後吃苦的日子多著呢。」
周明一甩手去了廚房，發現菜都炒好了，趕忙往房間裡端去，
「我明天要送孫二哥回去，農場那邊幾乎吃不到肉，我記得還有一小壇油肉沒開封，給他拿去，吃起來也方便。」
臘月時，他們做了很多油肉，平日新鮮肉也不少，吃的並不快。
「行，晚上再炒點油麵吧，餓了開水一衝就能吃，紅紅年紀小，一定想不到。」
周明笑著點點頭，囑咐她多放點油，炒麵油少了很刺嗓子的。
為了口感好一些，王芳不光放了牛油，還放了不少芝麻和花生碎，整個廚房都瀰漫著焦香的味道。
「待會再炒一鍋，給你弟妹們也送一些，早上走的早，你娘就不用起床做飯了，熱水一衝就能吃。」
以前行軍打仗，也帶這種乾糧的，可以久放不壞。
將孫二哥送回去後，兩人很快回到了單位，雖然自己這兩個案子搞定了，可他還是組長，也得為組員負責。
「你怎麼了？這臉是誰打的？」
一進門，錢來就驚呆了，隻見彪子的臉非常精彩，紅紅綠綠的，好在四肢看起來沒事，
「奶奶的，陰溝裡翻了船唄，又不敢違反紀律，錢哥呀，你可得為我報仇！」
「對方呢？你沒還手？」
周明去停車了，一進門就聽到報仇兩字，
「那個，組長啊，人急了肯定得還手啊，我可沒衝動，也就輕輕地打了幾下子。」
這話鬼才信！他看向了宋山，這娃比較老實，肯定不敢騙他。
「組長，您批評我吧，彪哥都是為了我，才跟人動手的，那夥人也太氣人了，竟然拿掃帚趕我們走，還說房子誰住就歸誰！」
周明突然有了自責，雖然自己去了較遠的地方，可真正棘手的應該是這群街溜子，聽他們介紹，大概都是老燕京吧。
「喏，把這個塗上，活皿化瘀的，身上有暗傷嗎？山子的胳膊怎麼樣？有沒有被碰到。」
劉彪都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沒想到還得到了膏藥，擰開一聞，真是清香撲鼻啊，不知效果如何？
他挖了一大塊往臉上塗去，一陣清涼過去，剛才還火辣辣的傷處頓時不疼了，可給他心疼壞了，連忙在臉上拚命的塗抹，再也捨不得挖一點了。
「多抹一些，都烏眼青了，省什麼省？」
沒想到，周明隻瞥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
「這麼好的葯，用多了浪費，組長，這盒都是我的吧？」
他緊緊攥著，生怕人家要回去。
「當然了，這不在你手上嗎？說說他們的情況，對方多少人？動手的有幾個？」
哼，竟敢打了他的人，這護短的毛病一下子犯了。
兩人七嘴八舌地告起了狀，雖然說的雜亂，拼湊拼湊周明也聽懂了。
「你們的意思是，他們連手續都沒有，就是自己占的？」
「嗯吶，咱們軍管所說了，因為知道有用處，就一直鎖著門的，也跟當地的房管所和街道辦打過招呼，誰知，這些人自己撬開門鎖搬了進去，還說是貧下中農，住的是老財的房子，誰都管不著。」
「他們有單位嗎？街道辦怎麼說？」
一般來說，有單位就好辦，對職工還是有一定的約束。
「挑頭的這幾個都沒工作，聽街道辦的人說，都是各種原因留城的，還有兩個是勞改回來的，因為戶口在城裡，街道辦的人也沒辦法。」
這點周明並不意外，如果戶口不是這裡的，那就是盲流，早就被帶走了。
周明看了看他的臉，如果明天再去，這點傷就要痊癒了，賣慘就成了人家的事，不行，必須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來，我這裡有些紗布，你跟山子多裹幾層，我帶你們討回公道。「
錢來憋著笑，那些人可要倒黴了，自家兄弟有多護短，他可是清清楚楚。
「我來裹吧，管保會看起來很慘。」
開車就是快，不一會就到了城東，衚衕口還挺寬大的，裡面的建築也都不錯，應該是以前的富人居住區。
「要不要去找街道辦？」
山子小心地問道，他們就是直接去了，彪哥才吃了虧。
「不用，還沒到時候，該找的時候自然會去，」
都來了還怎麼動手？還有，他們要是有用，這些事也不會到他們手裡。
「就是這家，」
彪子指著一扇大門，上面銅釘閃閃發光，的確是高門大戶。
「去敲門吧，咱們要先禮後兵，別讓人家挑出理來。」
他悄悄活動了下手腕，很久沒有放鬆了，既然撞上來，那就不客氣了。
果然，大門一開，裡面就衝出了兩人，斜眼看向了他們，
「喲，手下敗將啊，是不是挨打沒夠？還敢來聒噪。」
「你貴姓啊，我們來辦事，這人是你打的？」
「嘿，這還找了幫手？看你瘦不拉幾的，還想找回場子不成？沒錯，人是我打的，我家三代赤貧，你能拿我怎麼著？」
無賴嘴臉一覽無餘。
可等著他的不是求情，不是大道理，而是他最喜歡的拳頭，一套組合拳耍完，所有的人連招式都沒看清，箇中滋味隻有一人知曉，隻見他一邊翻滾，一邊嚎叫。
「爽不爽？你不是很喜歡這個嗎？彪子，打你的是他嗎？」
剩下兩人都嚇傻了，連扶都不敢，看周明的眼神就跟看閻王似地。
「就是他，我呸，這會怎麼不得意了？真丟人，挨幾下還嚎個不停，是男人不？」
叫聲戛然而止，真是雙重地打擊呀，流氓也是有皿性的。
「走吧，進去看看，這座院子可是軍產，先看看有沒有損壞吧，這該賠的一個也跑不了。」
他撂下了狠話，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拿點手段出來，根本收不回來。
周明率先進了院子，這是一座標準的四合院，前後似乎有兩進，不光建築精美，院落也很漂亮，不知原主人是誰，也不知怎麼成了軍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