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到了琉璃廠，您老可千萬要悠著點，別惹了事自己撒丫子跑了，丟下我倆頂鍋，」
他們在單位比試過，真是跑不過他。
「我說話怎麼了？我們去買東西，有啥可跑的？你個膽小鬼。」
錢來苦笑一聲，心裡有點後悔，早知道不如跟媳婦回娘家，還能跟大舅子下盤棋，省的跟著他提心弔膽的。
三人來到琉璃廠，因為想要的是古玩，便直奔了西街，周明也好久沒來過了，沒想到比起前幾年，這裡似乎煥發了新春，不光老鋪子開了門，還新開了不少鋪面，當然，上面都寫著國營兩字，應該是各個文化館來佔地方的。
可他們進去看了看，竟然工藝品居多，真正的老物件很少，價格也高的離譜，
「我聽說這裡有暗巷，你們是老燕京，一定知道。」
周明看著他笑了，怪不得人人都說個子小都長了心眼，老林的心眼子是不少，
「我還是幾年前來過，老錢就沒來過，上哪知道暗巷？」
三人正在發愁，突然過來個小孩，
「叔，你們想買啥？」
「煙鬥有嗎？」
「有有，跟我來，」
小孩走的飛快，這仨也隻好緊緊跟著，七拐八拐的，果然看到了傳說中的暗巷，總共就一臂之寬，還擺了一溜的地攤，男孩在一個攤位前停下，彎腰拿了一個木質的煙鬥。
「喏，是這種吧？」
「不，不，有沒有玉的？」
老林低頭踅摸著，可惜，沒有他想要的。
男孩也沒失望，隻是跟攤主打了個招呼，又轉身走了，他應該就是專門拉客的。
老林繼續往前去了，周明卻蹲了下來，他看上一個紫檀的匣子。
「這個匣子怎麼賣？」
上面的花紋很罕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西番蓮紋乃明代傳入中國，卻在清代盛行起來，這枚匣子雖然雕有花紋，卻隻是簡單的幾朵，不似清代那般華麗。
「三百塊，正經的小葉紫檀。」
那人愛搭不理的說道，周明看了看他的頭髮，從空間拿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他鹵了四個小時的牛肉，剛拿出來就香味撲鼻。
「你書包裡是啥？拿出來看看。」
「憑啥？我又不是賣貨的。」
「跟你換，要是份量夠，這個匣子給你。」
此時豬肉還能買到，可牛肉根本就沒有，生產隊有一頭都跟寶貝似的，那是集體的資產，誰敢殺了吃肉呀。
「喏，鹵牛肉，足足兩斤。」
那人一把就搶了過去，放到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氣，又滿是陶醉的長嘆一聲，
「真香啊，拿走吧，快拿走，爺不能後悔。」
他的前額因為長期剃頭，已經不長頭髮了，再看做派，應該是一位清廷遺老，他的貨多半都是家傳。
周明並沒走，又挑了幾件，這次沒有動腦筋，而是講講價就成交了。
「這個瓶子是真東西？」
錢來有些疑惑，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除了精緻一些，跟商店裡的有啥不同。
「他的攤子有假貨，但不多，看不準的我沒拿，這幾件肯定沒問題，你還記得老魯嗎？」
「魯老師？」
「對，當年閑聊時，他曾經講過一些古玩知識，你可能沒當回事，」
錢來看著周明，佩服的五體投地啊，那會他們才十幾歲，就記住了這些知識，還用在了幾年後的今天。
「你也太厲害了，那會的話還能記的。」
「廢話，剛才花了我一千多，要是搞錯不就賠大發了。」
他已經放回了空間，間接進行了檢驗，凡是系統要的，肯定是真品無疑。
老林也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一個羊脂白玉的煙嘴，周明替他看了看，
「便宜個十塊就合適了，當然，如果你不差錢，也可以原價購入。」
攤主頓時不樂意了，哪有這樣講價的？沒想到老林直接放了回去，咬著後槽牙說到，
「四十塊，再多就不要了。」
攤主眼看五十到手，沒想到一下子少了十塊，氣的狠狠瞪了周明一眼，
「拿去吧，真是倒黴！」
「你這個鐲子怎麼賣？」
鐲子也是羊脂玉的，一看就是老物件，油潤油潤的，錢來都想踹他一腳，剛才還幫著講價得罪了人，這會人家不找補才怪。
「三百，少一分不行。」
「五十，你這是鐲子有問題，」
「滾蛋，你才有問題呢，我這是家傳的，有個屁問題！」
那人實在沒忍住，直接爆了粗口，周明拿起來給他指了指，
「看到沒？這就是問題，你再說一遍，這是家傳的？」
那人臉色一白，卻沒再發火，而是低聲說道，
「您再加點吧，五十都收不來。」
「這種錢最好別掙，我也是替你免災消禍，你想想，最近可是家宅不寧？」
「行，五十您拿走，」
眾目睽睽之下，周明遞過去五張大團結，就連錢來都震驚了，這樣的玉鐲別說是古玉了，就是現代的工藝品，也不止五十塊呀，畢竟是和田玉，也就是俗稱的羊脂玉。
「你讓他看啥了？」
「這是秘密，走吧，還有兩家就到頭了，看完回家。」
他能告訴他們嗎？這枚鐲子上有一個沁皿的小坑，是從古屍上拿下來的，通常來說，陪葬品很多，可這種墓主人佩戴過的，統統被視為不詳。
至於那人是不是家宅不寧？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吵架鬥氣不是常有的嗎？
而系統很喜歡這種，每每都會給個高價。
周明滿載而歸，錢來這晚也住在了周家，拿著買來的戰利品，一件件的問著，顯然也有了興趣。
「我這裡有本入門的書，你沒事多翻翻，趁著現在價格不高，咱們多淘一些，等過些年，都能賣個高價。
「這個瓷瓶子一開口就要一千塊，幸虧你講了價，要不然，以後都賣不出去。」
周明瞟了一眼，這是一隻明代嬌黃釉的梅瓶，將來可是拍賣會上的寵兒，還會賣不出去？
「你看完這本再來換，底子太差了，以後再去琉璃廠，記住千萬別開口。」
露怯沒事，可別影響他講價。
錢來就是傻，也知道自己被鄙視了，趕緊讓他給講講，原來這黃不拉幾的還真是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