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回到家，剛要回西屋，就被李月娥叫住了，

　　「過來一下，你奶有話要說，」

　　他心裡明白，該來的遲早會來，蓋房的事躲不掉，

　　「你本事大了，蓋房的錢哪裡來的？是不是你爸給的？」

　　周王氏開門見山，一點沒有拐彎抹角，在她的認知裡，兒子的錢就是她的，權威不容挑戰。

　　「不是，是我媽留給我的，前些日子，有個大姨送來的。」

　　周明態度很好，有問必答，他的錢必須有個出處，他媽是最好的借口。

　　「送了多少？你這敗家崽子，怎麼敢私自拿著？還有多少，趕緊拿出來！」

　　「大姨說留了不少，這次先給這麼多，昨兒都給二伯了，剛好夠起屋子的。」

　　他還翻了翻褲兜，表示一個子都沒了，周王氏氣的臉都青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些年，每次責罵周明時，都沒落下他媽，現在卻要人家的錢。

　　「跟你那倒黴媽一樣，下次拿到錢必須交給我，要是少了一個子，就給我等著，滾出去！」

　　周明麻溜的滾了，她又咒罵了一會，心裡才算舒服，錢已經花了，那就等著住新房吧，這些污言穢語，周明已經習慣了，他奶要是一天不罵人，那才不正常呢。

　　因為有了糧食，剛才就在大伯家吃了飯，端著碗又在飯桌上扔下了一個炸彈。

　　「大伯，現在有一種新技術，冬天也能種出菜來，您聽過嗎？」

　　他臉小眼睛大，這麼眨巴眨巴的，一下給大家逗笑了，尤其是那個中年男人，臉上的皺紋都平復了，

　　「你大伯種了一輩子地，沒聽過有這好事，冬天連草都死了，菜秧子還能活？」

　　「能，我有個辦法，咱們可以試一試。」

　　自己也是周家一員，不想看著族人活活餓死，來年災情更嚴重啊。

　　周明簡單說了方法，無非是建暖棚，大伯沉吟了半天，

　　「你說的這個暖棚，建起來不難，可是太費柴火，咱們這一片樹少，燒炕都緊張，用煤就更不可能了。」

　　能源確實是個問題，可比起活命，就不算啥了，

　　「我有個鄰居以前在山裡燒炭，沒事總叨叨這點事，要不，咱們進山燒點？」

　　這個時候，森林管理還沒出台政策，扛木頭不現實，木炭的分量就輕多了。

　　「幹！反正這是集體的事，大不了這隊長不幹了。」

　　今天送公糧，結果他們隊最少，挨了半天批評，不是他不想多送，這一百來戶也得活命啊，剩下的連頓乾飯都吃不上，再少就餓死人了。

　　「下周水利工地就沒活了，你要多少人？」

　　沒想到周明小手一擺，

　　「大伯，你當著隊長，咱村裡人日子還好過些，不管怎麼說，都不能連累你，就我們少年組去吧，如果有人怪罪，頂多是孩子不聽話，不好上綱上線。」

　　少年組，最大的隻有十四歲，還真是半大孩子，燒炭也是體力活，他們能行嗎？

　　「好孩子，這麼重的擔子，哪能你們幾個去，要不，民兵連也一起？」

　　「不行，山子哥他們不能沾邊，放心吧，我有辦法。」

　　前世的燕山發生過一次雷擊事件，雖然沒有引起特大山火，卻毀了不少林子，發現了很多焦木，那可是天然的炭。

　　第二天，他帶著一支小隊出發了，其中有小黑兄弟，原本周衛國也是其中一員，臨出發時，人家開始鬧肚子，周明心裡明白，就早上那點菜糊糊，想拉都沒東西，這是偷懶不想去。

　　「走吧，兩周之後，讓哥哥們來山口接我們。」

　　他們不光帶了乾糧，更有滿滿的叮囑，每人都背了鋪蓋卷，像是上陣的士兵。

　　沒走一會，周明在路邊攔住了長途汽車，領著傻獃獃的兄弟們上去，從容掏錢買了票。

　　四站路，一個人隻要一毛錢，可架不住人多，眼看著八毛錢就這麼沒了，小黑差點哭出來。

　　「哥，你，你也太嬌氣了，這才多點路啊？咱們走著多好。」

　　「多點路？咱們去的不是南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這幾站坐車多麼英明。」

　　他們要去深山，別看半大小子衝勁足，少的是耐力！

　　下了車，周明指著一個山口，

　　「喏，從這裡進去，大概走二十裡山路，我記得有個山洞，到地方估摸著天也黑了，今晚就歇在洞裡。」

　　這是他上次打獵的路線，一路上有啥早摸清了。

　　這次出來，不光拿了小黑家的弓箭，還帶了兩桿長槍，大伯還要給他弄點子彈，被他拒了，

　　原話就是：「打獵不是目的，有弓箭防身就夠了。」

　　實際上，他的子彈很富裕。

　　進山十裡，每人身上不光背著行李，還掛上了戰利品，有野雞，有野兔，甚至還有幾隻山鼠，個個都很肥。

　　「哥，待會真的有肉吃嗎？這些不拿回去？」

　　以周志為主的小兄弟，一遍一遍的問著他l，口水流的老長，上次分的羊肉，好幾個都沒吃上，就是吃上的，也就兩口湯。

　　「咱們這次出來，主要任務是燒炭，等回去就臭了，你們想吃臭的？」

　　「不是！」這次異口同聲，笑的那叫一個蕩漾。

　　有了吃肉的動力，剩下的十裡走的更快了，沒一個喊累的，隻休息了兩次，就到了山洞口，這個洞很乾燥，沒有野物的蹤跡。

　　「哥，裡面這麼大？你怎麼知道的，哇，比家裡還暖和些。」

　　周明沒搭理他，總不能說自己來過吧？他可是正經的燕京城裡人！

　　「把行李放好，都往中間放，別挨著洞壁，你們幾個去揀些柴火，我跟小黑收拾野物。」

　　因為走的快，天色尚明，他跟小黑去了溪邊，

　　「哇，哥，你這個刀子好鋒利！」

　　小黑的眼睛都亮了，周明這才發現，怎麼拿出了一把瑞士刀，這是他前世防身用的，因為留在了卧室，才帶了過來。

　　「這個是別人送的，不好給你，有機會給你也弄一把。」

　　「我不要，這個看著就貴，我有砍刀就行了。」

　　小黑笑嘻嘻的，從後腰抽出了砍刀，走之前肯定磨過，刀鋒也閃著銀光。

　　兩人手腳麻利地收拾乾淨，小黑收了兔皮，這玩意攢多了可以縫個襖子，比棉花的還暖和。

　　回到山洞，篝火已經燃了起來，挨著牆邊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