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院長親自帶著護士,小心翼翼地將雲語嫣的母親推進VIP病房。
那病房寬敞明亮,裝修得十分豪華,各種先進的醫療設備一應俱全。
空氣中瀰漫著的消毒水味裡,彷彿都多了幾分討好的意味,就像是在迎合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雲語嫣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切,彷彿做了一場夢,一場從地獄到天堂的夢。
雲景天站在那鋪著昂貴地毯的病房外,粗糙的手掌在褲腿上不停地蹭著,那布料都被他蹭得有些發皺。
額頭上,汗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滑進脖子裡,癢癢的卻又顧不上伸手去撓。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都要衝出兇膛了,緊張得喉嚨發緊,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堵在那裡,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位平日裡在商場上也算是個呼風喚雨、養尊處優的大老闆,習慣了被人簇擁著、奉承著,什麼時候有過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時候?
此刻的他,就像一隻誤入了豪華宮殿的野貓,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會驚擾到這病房裡尊貴的「神靈」。
他佝僂著身子,微微彎下腰,像一隻縮頭烏龜一般,湊到女兒雲語嫣的耳邊,聲音低得像蚊子叫,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女兒啊,你跟爸說實話,你朋友到底是做什麼的……」
「真的隻是姜總的丈夫?」
「爸怎麼感覺他氣場那麼強大,不像是普通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渾濁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偷偷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那眼神裡滿是疑惑和不安,就像突然闖入陌生領地的困獸,對周圍的一切既好奇又害怕,每一個細微的動靜都能讓他渾身一顫。
雲語嫣咬著下唇,嘴唇都快被咬出皿來,那絲絲的疼痛卻讓她更加清醒。
她微微擡起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和院長交談的肖晨。
頂燈柔和的光線灑在肖晨的身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輪廓,可那身影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疏離,彷彿他周圍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雲語嫣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有迷茫,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情愫。
「他啊,就是一個無業遊民,整天無所事事的。」
「之所以幫我,大概是因為姜總的關係吧,他一直在找姜總,可能覺得我多少能提供點線索,所以才出手相助的。」
雲語嫣輕描淡寫地說著,彷彿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她的嘴角卻不自覺揚起一抹苦笑,那笑容裡藏著無奈和自嘲,就像一朵在寒風中獨自綻放卻又即將凋零的花朵。
雲景天瞪圓了眼睛,那眼睛瞪得就像銅鈴一般,布滿老繭的手差點就抓住女兒的胳膊,隻是在半空中停住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女兒你開什麼玩笑……」
「這種大人物怎麼可能是無業遊民?」
「你看他站在那裡,氣定神閑的,院長在他面前都點頭哈腰的,這哪是無業遊民能有的氣場啊。」
「你跟爸說實話,別瞞著爸。」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和懇切,彷彿雲語嫣不告訴他真相,他就會一直這麼糾結下去。
夜色漸深,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拉下了夜的帷幕。
醫院走廊裡,原本暖黃的燈光,此刻也漸漸轉為冷白,那清冷的光線灑在牆壁和地面上,彷彿連光線都敏銳地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變得冷冰冰、硬邦邦的。
肖晨結束與院長的交談,邁開大步走來。
他的步伐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人的心弦上。
他走過時帶起一陣風,那風輕輕拂過雲語嫣的臉龐,吹得她耳邊的碎發輕輕晃動,就像一隻隻調皮的小精靈在跳舞。
肖晨的聲音低沉而清冷,帶著夜色獨有的涼意。
「走吧,我媽這邊有特級護理,有專業的醫護團隊時刻照料著,不會有事。」
雲語嫣微微點了點頭,那動作輕柔而順從。
當她轉身準備離開時,不經意間在院長哈腰送行的身影裡,瞥見了有趣的一幕。
隻見院長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此刻有些淩亂,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正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那汗珠滾落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把他的襯衫領口都浸濕了一片,形成了一塊明顯的水漬,在這冷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電梯緩緩下降,金屬鏡面光滑如鏡,映出兩人並排的身影。
雲語嫣靜靜地站在肖晨身旁,眼睛卻不自覺地盯著他筆直的背影。
那背影挺拔而堅毅,彷彿一座巍峨的山峰,讓人心生敬畏。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探究,就像一個好奇的探險家,試圖揭開眼前這個男人神秘的面紗。
突然,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
那是母親被推進手術室前,院長匆匆忙忙地湊到肖晨耳邊,用極低卻諂媚至極的語氣說的那句「肖少放心,我親自操刀」。
那語氣,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和白天對她冷臉相向、態度強硬時簡直判若兩人。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雲語嫣不禁對肖晨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心裡就像有無數隻小貓在抓撓,癢癢的。
她心想,這個男人到底有著怎樣的背景和能量,能讓院長如此卑躬屈膝呢?
出了醫院大門,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輕輕吹拂著雲語嫣的髮絲。
那風就像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試圖撫平她內心的煩躁和不安。
她習慣性地摸向口袋,指尖觸到一片空蕩時,心也跟著漏跳一拍。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想起下午為湊手術費,在抵押公司裡的場景。
那是一個狹小而昏暗的房間,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煙味和陳舊的氣息。
她緊緊握著心愛的法拉利鑰匙,那鑰匙在她的手中彷彿有千斤重。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眼神中滿是不舍和無奈。
工作人員則一臉冷漠地站在一旁,催促著她快點辦理手續。
最終,她咬了咬牙,將鑰匙交給了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