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長桌上擺著的茶盞早已涼透,卻無人伸手觸碰,彷彿那茶盞是燙手的山芋,誰碰誰就會遭殃。
二十餘道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雕花銅門,那扇門此刻就像是一道生死之門,門外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指節無意識叩擊扶手的聲響,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彷彿是眾人內心恐懼的外在表現。
每一個人的心跳都隨著那叩擊聲而加速,彷彿下一秒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輪胎碾過青石闆的聲響驟然刺破寂靜,那聲音尖銳而突兀,像是一把利劍,劃破了大宅內原本就脆弱的平靜。
眾人如驚弓之鳥般猛然坐直,身體瞬間繃緊,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恐懼。
皮鞋踏過漢白玉台階的「嗒嗒」聲由遠及近,那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上。
銅環叩門聲響起的剎那,所有中年男人喉結滾動,彷彿有一塊巨石卡在了喉嚨裡,讓他們無法呼吸。
白髮老者們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鮮皿順著指縫緩緩滲出,可他們卻渾然不覺,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扇即將被打開的雕花銅門上。
隨著雕花銅門緩緩洞開,三道身影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方的老者鶴髮童顏,兩道霜白壽眉垂至顴骨,彷彿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迹,卻又增添了幾分威嚴和神秘。
深邃的眼窩裡彷彿藏著兩汪深潭,開合間有冷電般的精光掠過眾人頭頂,那目光冰冷而銳利,彷彿能看穿眾人的內心。
老者身後跟著的兩個中年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兇狠和決絕,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高手。
「恭迎老祖!」
齊刷刷的起身聲如驚雷般撞在四壁上,那聲音震得牆角青銅香爐裡的香灰簌簌落下,彷彿是一場微型的風暴在香爐中掀起。
香灰在空中飄散,帶著一絲陳舊的氣息,像是在訴說著楊家此刻面臨的沉重壓力。
楊家上下皆知,這位隱居後山竹廬二十載的楊海龍,才是真正掌控家族命脈的定海神針。
二十年來,楊海龍深居簡出,如同一個被遺忘的傳說,但他的威名卻從未在楊家人的心中消散。
他的存在,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讓楊家人在風雨飄搖中始終能找到依靠。
即便是現任家主楊平,此刻脊背也綳得筆直,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汗珠順著脊樑緩緩滑進腰帶,那冰涼的觸感讓他更加清醒地意識到此刻局勢的嚴峻。
他深知,老祖的現身意味著家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而他作為家主,肩負著帶領家族度過難關的重任。
楊海龍拂開玄色廣袖,那動作優雅而從容,彷彿周圍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在檀木主位落座,綉著金線雲紋的袍角掃過扶手,驚起一陣細微的綢緞摩擦聲。
那聲音清脆而悅耳,卻也讓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都坐吧。」
他的聲音像是從古老的鐘鼎裡盪出來,帶著令人心安的厚重。
那聲音彷彿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原本緊張到極點的眾人稍微放鬆了一些。
眾人如蒙大赦般落座,卻仍保持著前傾的坐姿,活像一群隨時準備俯衝的獵鷹。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和期待,期待著老祖能夠帶領他們走出困境。
老者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煞白的臉色,那目光銳利而冰冷,彷彿能看穿眾人的內心。
忽然,他輕笑出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大廳中顯得格外突兀。
「瞧瞧你們這副喪家犬的模樣。」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和不屑,彷彿在嘲笑眾人的懦弱和無能。
他屈指彈了彈扶手,那動作看似隨意,卻震得案頭青瓷筆洗嗡嗡作響。
青瓷筆洗在案頭上微微晃動,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
眾人的心也隨著那筆洗的晃動而七上八下,大氣都不敢出。
「兩連敗又如何?楊家十二位天河境巔峰,如今折了九個又怎樣?」
楊海龍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氣。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彷彿在告訴眾人,楊家的根基並未動搖。
「隻要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楊家的天就塌不下來!」
他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彷彿是一記記重鎚,敲在眾人的心上,讓他們重新燃起了希望。
緊繃的氣氛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如同暴風雨前那片刻壓抑後的短暫舒緩。
有人偷偷鬆了口氣,那緊繃的肩頭瞬間垮了下來,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有人用袖口慌亂地擦去額角冷汗,袖口很快便洇濕了一片,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幽光。
整個大廳裡,瀰漫著一股如釋重負卻又依舊忐忑不安的氣息。
然而,楊偉卻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鑽心的疼痛卻也無法緩解他內心的恐懼和焦慮。
作為始作俑者楊雄的祖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各房叔伯的冷冽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銀針般,從四面八方紮在他的後背上,讓他感覺後背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又癢又痛。
雖然他也是楊家老祖之一,位高權重,平日裡在家族中說一不二,但這一次,導緻楊家損失慘重的罪魁禍首正是他這一脈。
那些折損的家族高手,每一個都是家族的中流砥柱,是家族多年培養的心皿。
如今卻因為楊雄的魯莽和他這個祖父的失察,而白白葬送了性命。
真要追究起來,他難辭其咎,甚至可能面臨嚴厲的懲處,失去在家族中的地位和權力。
「誰來與我說說,這樁鬧劇究竟如何收場?」
楊海龍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香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卻無法驅散大廳裡的緊張氣氛。
熱氣氤氳間,他的目光突然如利刃般刺向楊偉,那目光冰冷而銳利,彷彿能看穿楊偉的內心。
楊偉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踉蹌著起身,袍角掃翻了腳邊的椅子,椅子轟然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