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手裡串著肉串,鐵質的簽子在她那粗糙卻又靈巧的手裡來回穿梭,就像在編織著一個美好的夢。
可現實卻如此殘酷,她嘆了口氣,那聲音如同夜風中飄落的樹葉,帶著無盡的惆悵,說道:「兒子,你說咱們是不是真被人故意針對了?」
「要是聽了他們的,咱們搬去那個新城區,雖說現在那邊沒什麼人氣,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你看現在這店裡,冷冷清清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後悔,彷彿已經看到了店鋪倒閉的那一天。
張飛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那煙頭在他嘴邊一明一暗地閃爍著,就像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煙圈在他眼前緩緩散開,模糊了他稚嫩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
他吐出一口煙,那煙霧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帶著他心中的煩惱和無奈,說道:「媽,我還是相信他的,再說了,他不是說了嗎,他會帶朋友來捧場。」
「說不定等會兒就來了很多人,咱們這店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也沒底,煙蒂在腳邊堆了一小堆,就像他心中堆積的憂慮。
他們心裡都清楚,這地方雖然人流量大,但如果被人故意針對,那別人想讓你沒生意,你就真的沒生意。
那些背後搞鬼的人,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隨時準備吞噬他們的希望。
這都大半天了,一個上門詢問的人也沒有,店裡安靜得可怕,連隻蒼蠅都懶得飛過來。
偶爾有幾個行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他們的腳步急促而有力,彷彿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他們。
他們看都不看張鵬燒烤店一眼,就像這家店根本不存在一樣。
老闆娘和張飛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遠去,心中充滿了失落和絕望。
老闆娘心急如焚,為了能多招攬些客人,她甚至專門去街角發了好幾百張傳單。
這傳單可是她自己精心設計的,從選圖到排版,每一個細節都傾注了她的心皿。
上面印著各種燒烤的圖片,那烤得油光鋥亮的羊肉串,色澤金黃、滋滋冒油;外焦裡嫩的雞翅,表皮泛著誘人的光澤;還有鮮嫩多汁的韭菜,綠得發亮。
每一張圖片都拍得極為精美,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食慾大增。
她從下午兩點就開始發,一直發到四點,頂著炎炎烈日,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顧不上擦汗,一邊發傳單,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吆喝:「晚上來嘗嘗啊,剛烤的羊肉串香得很,新鮮又實惠!」
那聲音從最初的清脆響亮,到後來變得沙啞乾澀,就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可即便她如此努力,卻根本沒有用,路人們大多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傳單,就隨手扔在了地上,或者乾脆直接拒絕,連個諮詢的電話都沒有接到。
老闆娘看著地上被丟棄的傳單,心裡一陣刺痛,彷彿那些傳單就是她破碎的希望。
再這樣下去,別說賺錢了,能不能掙到物業費都不一定。
物業就像個催命鬼一樣,一直在催,三天兩頭地打電話、上門,催得她頭大如鬥。
家裡丈夫還躺在病床上,等著錢看病呢,每一分錢都像救命稻草一樣珍貴。
老闆娘心裡急得像火燒一樣,感覺有一團火在她的兇腔裡熊熊燃燒,燒得她坐立不安,卻又無計可施。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夜色越來越濃,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了整個美食街。
路燈一盞盞地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像他們沉重的負擔。
張飛擡眼看向垂頭喪氣的母親,隻見母親一臉疲憊,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心裡一陣酸澀,手裡的香煙也燃到了盡頭,他無奈地把香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火星濺起,瞬間又熄滅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認命的疲憊,說道:「算了,今天估計是沒什麼客人上門了。」
「等會兒咱們把東西收拾收拾,做做外賣生意吧。」
「現在店裡這個樣子,也隻能靠外賣維持一下了。」
「今年這行情確實不行,經濟不景氣,大家都沒什麼錢出來消費。」
「再這麼下去,我爸的救命錢都湊不齊了......」
說著,他往店裡面望了一眼,角落裡堆著的空啤酒箱在昏暗中摞得老高,像座沉默的小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箱身上的廣告畫被雨水泡得發皺,原本鮮艷的色彩變得斑駁陸離,「冰爽一夏」的字樣褪成了模糊的灰白,就像他們此刻黯淡的生活。
幾隻蟑螂正順著箱縫鑽進鑽出,在黑暗中肆意地爬行著,被張飛一聲輕咳驚得縮了回去,但很快又探出頭來,繼續它們的「探險」。
張飛看著這些蟑螂,心裡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彷彿自己就像這些蟑螂一樣,在這困境中掙紮,卻找不到出路。
老闆娘緩緩收起了手,動作遲緩而無力,那原本靈巧地串著肉串的手,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
她獃獃地望著眼前還沒串完的肉串,心裡一陣酸澀,實在是覺得沒什麼人會來了。
這冷冷清清的店面,就像一座被世界遺忘的孤島,沒有客人光顧,再多的努力也隻是徒勞。
她隻能無力地坐在那裡,雙手抱在兇前,生著悶氣,眉頭緊鎖,嘴角向下耷拉著,眼神中滿是絕望和無奈。
「收攤吧,或許以後,得想想做別的了,咱小胳膊擰不過人家的大腿。」
老闆娘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帶著無盡的疲憊和認命。
她知道,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自己的堅持就像螳臂當車,根本無法改變什麼。
張飛默默地把沒抽完的香煙又從地上撿了起來,那香煙已經被踩得有些變形,但他還是把它重新放進嘴裡,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圈在他眼前緩緩散開,像一朵朵灰色的雲,混著巷子裡燒烤的油煙味,飄向那漆黑的夜空,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