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勸你們,立刻放了我!否則……」被晾在一旁的提蓬見縫插針,又試圖叫囂。
「閉嘴!」阿努索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猛地回頭,兇狠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在提蓬臉上。
提蓬被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後面的話立刻咽了回去,縮了縮脖子。
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警長威拉蓬上前一步,臉上堆起職業化的、試圖緩和氣氛的笑容,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阿努索先生,妮拉小姐,現在情況緊急,蘇拉小姐危在旦夕,每一秒都耽擱不起。我看,我們還是先進去探探虛實吧。畢竟,」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被制住的提蓬,「我們手裡還有這張牌,對方投鼠忌器,未必敢輕舉妄動。」
妮拉立刻點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威拉蓬警長說得對!」
阿努索的目光在威拉蓬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狠狠瞪了一眼提蓬,內心天人交戰,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
最終,他一咬牙,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好吧!看來今天這把老骨頭,也得豁出去拼一把了!」他一把揪住提蓬的後脖領子,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往前一搡,粗糙的手指幾乎要嵌進提蓬的皮肉裡,「有這個廢物在手,倒也算多了一張底牌!走!」
妮拉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第一個邁開腳步,帶著一種悲壯的決絕,率先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彷彿隔絕了兩個世界的大門。
陳二柱步履沉穩,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半步距離,眼神沉靜地掃視著四周。
阿努索則緊緊揪著提蓬的衣領,幾乎是拖拽著他往裡走,提蓬踉踉蹌蹌,臉上滿是屈辱和恐懼。
落在最後的威拉蓬,看著前面幾人的背影,嘴角極其隱秘地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古怪而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也快步跟了進去。
院內,死寂無聲。
寬闊的庭院,修剪整齊卻透著荒涼氣息的花園,精緻的迴廊……空無一人。
陽光灑落,本該明媚,卻因這過分的寂靜而顯得詭異。
幾人迅速散開,緊張地搜索著每一處可能藏人的角落、迴廊、假山後……一無所獲。
除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再無其他聲響。
壓抑的氣氛像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阿努索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他回到妮拉身邊,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濃重的不安:「小姐,情況不對!我……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太安靜了!」
威拉蓬卻故作輕鬆地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間的配槍:「哈哈,怕什麼?說不定是他們知道我們挾持了提蓬公子,帶著蘇拉小姐提前跑路了呢?一群膽小鬼!」
妮拉猛地看向被阿努索死死制住的提蓬,眼中怒火熊熊燃燒,厲聲喝問:「人呢?!快說!你們把我妹妹蘇拉藏到哪裡去了?!」
提蓬雖然被制,但此刻身處自家地盤,底氣似乎足了些,他梗著脖子,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憑什麼告訴你?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我最後警告你們一次,立刻放了我,然後像喪家之犬一樣滾出去!否則,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
「你!」妮拉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刻撕爛他的嘴。
阿努索的耐心早已耗盡,眼中兇光一閃,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掐住提蓬的脖子,五指收緊,巨大的力量讓提蓬瞬間窒息,眼球凸出,雙腳離地亂蹬。
「呃……呃……」提蓬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臉色由紅轉紫,死亡的恐懼瞬間將他淹沒。
「快——說!」阿努索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意。
「我……我說……我說……」提蓬終於崩潰了,掙紮著從喉嚨裡擠出求饒的聲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阿努索略略鬆了點力道,讓他雙腳能勉強沾地。
提蓬貪婪地大口喘著氣,劇烈咳嗽,好一會兒才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道:「真……真正的地方……在地下……入口……在一個很偏的花園角落……我……我帶你們去……」
「帶路!快!」妮拉立刻催促,聲音因急切而尖銳。
提蓬怨毒又不甘地掃了他們一眼,尤其是狠狠剜了掐著他脖子的阿努索一眼,才不情不願地挪動腳步,朝著庭院深處一個雜草叢生、顯然疏於打理的花園角落走去。
眾人緊隨其後,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七拐八繞,來到一處爬滿藤蔓的假山石壁前。提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地面一塊顏色略深、邊緣不太規則的石闆。
「就是……這裡。」
阿努索鬆開提蓬,示意威拉蓬看好他,自己則上前仔細查看。他用力掀開那塊沉重的石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赫然出現,一股陰冷潮濕、夾雜著淡淡黴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氣的風從洞內湧出。
洞口向下延伸著粗糙的石階。
阿努索探頭朝黑黢黢的洞裡警惕地觀察了片刻,又側耳傾聽,確認沒有異常動靜。
「我先下。」他沉聲道,語氣不容置疑。
妮拉緊張地點點頭:「小心。」
阿努索深吸一口氣,拔出腰間的短刀,反握在手,動作矯健地跳了下去。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通道裡顯得格外清晰。下面傳來他謹慎移動的腳步聲和幾聲輕微的敲擊牆壁的迴音。
片刻後,他低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沒人,安全。你們下來吧,保持警惕!」
威拉蓬立刻推了提蓬一把:「下去!」
提蓬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洞,腿肚子直打顫,但在威拉蓬槍口的逼迫和阿努索在下方虎視眈眈的目光下,隻能硬著頭皮,哆哆嗦嗦地順著石階往下爬。
妮拉緊隨其後,然後是威拉蓬。
陳二柱最後一個下去,動作輕盈利落。
落地後,他迅速環顧四周。
果然是一條人工開鑿的甬道,不算寬敞,僅容兩三人并行。
甬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嵌著一盞散發著昏黃光線的壁燈,勉強照亮腳下的路,但更遠處依舊被濃重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