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微微垂下，似乎謙卑又恭謹，可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氣質，卻讓人無法忽視，仿佛無聲地宣告着她的不平凡。

　　周素感受到那如刀鋒般的目光，知道這位世子正在打量她。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旁邊響起，語氣裡透着幾分疑惑和調侃：“黎世子竟也會與姑娘攀談？這可真是新鮮。”

　　她微微偏頭，目光掃向說話的人。

　　一位身形修長的少年正随意倚靠在一旁，眉目間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閑散，卻難掩他那份與生俱來的優雅與清貴。

　　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眸此刻正打量着黎埕，似乎對此情景頗感興趣。

　　她也跟着知道這是九皇子君翎，顧永芳的未婚夫，一個名聲極淡的皇室成員，因母妃早逝且不得聖寵，向來在權貴圈中被視為存在感極低的人物。

　　黎埕聞言，擡眸看向君翎，眉梢微挑，笑意裡帶着幾分嘲弄：“怎麼，九皇子覺得本世子不該和姑娘說話？”

　　君翎嘴角微揚，語氣帶着幾分戲谑：“我倒是沒這個意思，隻是覺得稀奇罷了。畢竟，黎世子平日裡可不是這麼‘風雅’的人。”

　　黎埕低笑了一聲，目光回到周素身上，語氣慵懶：“姑娘不一樣。九皇子若看不出來，那隻能怪你眼拙。”

　　君翎聽了這話，目光也落在周素身上，打量了片刻，随後輕笑一聲：“原來如此，黎世子的眼光向來獨到。”

　　顧永芳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着黎埕和君翎的對話，眉眼間帶着一貫的溫柔，沒有插話。

　　她的手指輕輕絞着帕子，原本緊張的心情在幾人的調侃中漸漸緩和下來。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周素身上，心裡竟生出幾分安慰。

　　把周素帶出來，看來是對的。

　　這丫頭面對黎世子和九皇子，倒是穩得很，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得體。

　　顧永芳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心中卻感歎。

　　原以為素素這樣的身份，在這樣的場合會顯得局促不安，沒想到她反倒表現得從容又自然，比起自己這位侯府小姐還要讓人放心。

　　她悄悄松了口氣，原本的緊張也消散了不少。

　　之前她還覺得帶着周素一起，可能會讓自己顯得失禮或者不周全，但現在看來，周素無論是應對的分寸，還是對氣氛的把握，都恰到好處，甚至讓人挑不出毛病。

　　“永芳，讓你此番過來，是有一物讓你看。”

　　君翎的話打斷了顧永芳的思緒。

　　顧永芳聽到君翎的話，連忙擡眸看向他，溫柔地應了一聲：“九殿下說的是何物？”

　　君翎唇角微揚，眼底浮現一抹不明的笑意。

　　他從桌旁的匣子中取出一卷畫軸，輕輕展開，目光掃過顧永芳，語氣帶着幾分随意：“是前些日子偶然所得，想着與你的品味應當契合，便帶來給你瞧瞧。”

　　顧永芳低眉輕笑，帶着幾分謙遜和禮貌：“九殿下有心了。”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君翎身旁，垂眸細看那卷畫。畫上是山水松竹，筆墨清隽，線條流暢中帶着幾分剛勁，确實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這是劉老手筆吧？”顧永芳輕聲問道，語氣裡透着幾分驚喜。

　　君翎點了點頭，唇角的笑意更深：“永芳果然眼光不錯。這是我尋人找來的一卷，想着你應當會喜歡，特地帶來給你一觀。”

　　顧永芳聞言，微微一愣，擡眸看向他，眼底多了幾分訝然：“九殿下如此費心......永芳愧不敢當。”

　　君翎卻淡淡地擺了擺手，語氣輕松：“沒事，小物件。”

　　顧永芳輕笑着點頭，低聲道：“那永芳便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