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神色如常，看不出絲毫異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她垂眸掃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宮人，語氣平穩地吩咐道：“沈大人病情太嚴重，施針雖能緩解，但效果仍然有限，接下來還需要持續調理。”

　　太監們一聽這話，立刻點頭如搗蒜：“是！”

　　他們哪敢質疑什麼？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陛下親自調去的醫官，如今沈大人的病情嚴重，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按照吩咐去執行。

　　“那......接下來可要送沈大人回府靜養？”

　　一個宮女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素擦手的動作微微一頓，眉梢輕挑：“嗯，可以。”

　　說完，她随意地甩了甩手裡的帕子，緩緩擡眸，唇角微微一勾，語氣輕淡而意味深長：“陛下對他......可是很重視的，你們要上心。”

　　聽見這句話，太監們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連忙恭敬地點頭：“明白了！奴才這就去安排。”

　　他們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忙活去了。

　　周素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低低地笑了一聲，輕聲自語：“沈硯清，你可别怪我啊......”

　　......

　　太監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剛邁進去，眼前的場景便讓他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浴桶裡，沈硯清依舊浸泡在藥水中，白皙的肌膚染上了層層水霧，本就精緻的五官此刻因高燒未退而透出一絲妖冶的豔色，連眉梢都仿佛暈染着一絲薄紅。

　　他微微側着頭，雙眼緊閉，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藥浴之中，額角的濕發微微貼着皮膚，水珠順着他線條流暢的下颚緩緩滑落，沒入浴桶之中。

　　更讓人移不開眼的，是他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在水汽氤氲間，仿佛染了一層碎光，纖長得像是攪弄人心的羽毛。

　　一時間，進來的幾名太監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們之前隻聽說沈大人清俊斯文，氣質溫潤，可現在這副模樣......哪裡隻是溫潤如玉，簡直是勾人至極！

　　其中一個太監被熱氣熏得頭腦發暈，聲音都有些輕飄飄的：“沈、沈大人？”

　　聽見聲音，沈硯清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那雙本就狹長的鳳眸，此刻沾染了一層薄霧，像是月色下的寒潭，又像是夜裡醞釀着風暴的星空。

　　帶着一點未清醒的迷蒙，卻透着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淩厲。

　　太監們心頭一跳，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看，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沈硯清的目光緩緩掃過他們，像是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微微蹙眉，嗓音低啞沙啞：“何事？”

　　太監立刻恭敬地上前：“回沈大人，周醫官吩咐，小的們前來伺候您換衣。”

　　沈硯清指尖微微收緊，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片刻後，他低垂的眸子微微閃過一絲波瀾，嗓音平靜道：“無須伺候，我自己來。”

　　“這......”

　　太監們面面相觑，可看沈硯清神色冷淡，不像是願意被人服侍的樣子，隻得規規矩矩地将幹淨的衣物放在屏風旁，恭敬地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門扉輕輕合上的瞬間，沈硯清才緩緩松開指尖，擡手按住了眉心。

　　他閉了閉眼，回想着方才那人離開前最後的眼神，指腹微微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嗓音低啞地輕喃了一句——

　　“......素素。”

　　這聲呢喃，低得仿佛隻被熱氣吞沒，卻帶着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