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傳言一向比秋風還要迅速。

　　沒過多久，顧承司在老夫人面前當衆求娶丫鬟的消息，就像水面上的漣漪一般傳遍了整個侯府。

　　盡管老夫人竭力想要遮掩，但當時堂屋裡人多眼雜，顧承司又一副毫不掩飾的模樣，這事注定是捂不住的。

　　周素走在回院的路上，身後不時傳來低低的竊笑聲與交頭接耳的議論。

　　她走得不快不慢，腳步如常，但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那些異樣目光。

　　有嫉妒的，有不屑的，也有打量的。

　　“這周素還真是手段高明。”不遠處的兩個小丫鬟用帕子掩着嘴，一邊低聲說着，“能讓八少爺那麼看重她也就罷了，現在連十三少爺都求娶她了。”

　　“是啊，十三少爺雖然不得寵，可好歹也是個侯府少爺，哪裡輪得到一個丫鬟呢？她這是走了什麼運？”

　　另一個丫鬟滿臉不解，但語氣裡透着濃濃的酸意。

　　“誰知道呢？八少爺也罷，十三少爺也罷，都比我們這樣的小人物強得多。這周素啊，怕是麻雀要變鳳凰了！”

　　周素聽得清清楚楚，卻沒半分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她擡了擡眼，正對上一旁經過的幾名小厮，他們目光複雜，神色中帶着幾分掩飾不住的驚訝與打量。

　　她眉頭輕皺，低頭理了理衣袖，繼續邁步往前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麻雀變鳳凰？”她心中冷笑，“我怕是要被這些麻煩纏得脫不了身。”

　　身後那些目光依舊追随着她，像是在看一個即将成為侯府傳奇的人物。

　　周素卻懶得多理會，隻覺得腦袋裡已經隐隐作痛。

　　回來自己住處。

　　她推開門，房間裡一片黑暗，隻有微弱的月光從窗棂間漏進來，将模糊的輪廓映在地上。

　　燭光被熄滅了，連平日裡點着的香爐也冷了，空氣中充滿了沉悶的靜谧感，仿佛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層令人窒息的陰影中。

　　就在這幾近死寂的黑暗中，她看到了一抹人影。

　　顧元洲端坐在椅子上，靠着牆，頭微微低垂，手臂随意搭在膝蓋上，整個人靜得可怕。

　　他那張平日裡帶着妖冶笑意的臉，在月光下顯得蒼白而冷漠，像是一具精雕細琢的玉雕，卻沒有一絲溫度。

　　那雙桃花眼半閉着，眼簾低垂，遮住了他原本明亮的神采，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隻剩下了軀殼。

　　“八少爺？”

　　周素猶豫了一下，低聲喚了一句。

　　顧元洲聞聲，緩緩擡起頭，目光在黑暗中鎖住了她。

　　他的眼神幽深，透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又夾雜着幾分濃烈的情緒，像是深海中翻湧的暗潮。

　　“素素。”

　　他嗓音低啞，語氣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和疲憊，像是咬着牙從兇腔裡擠出來的。

　　周素站在門口，眉頭微蹙，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壓迫感。

　　這家夥......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