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頓時無奈地歎了口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低聲應道：“是，少爺。”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内的顧元洲正半靠在軟墊上，眉頭微皺，眼底還帶着剛才談話後的些許煩悶。

　　他擡眼看向周素，目光掃過她的一舉一動，忽然沒頭沒尾地開口道：“素素，你說，侯府的臉面重要，還是我們這些人重要？”

　　周素聞言一怔，沒有立刻回答，隻是輕輕地将桌上的茶盞挪了挪，語氣平淡地說道：“少爺，奴婢不過是個丫鬟，哪裡敢妄議這些大事。”

　　顧元洲盯着她，眼神微微一眯，聲音裡多了幾分不悅：“少給我裝糊塗，你心裡肯定有想法，說來聽聽。”

　　周素擡眼看了他一瞬，見他一副執意要她回答的模樣，便輕聲說道：“若奴婢非得選，奴婢覺得，當然是人更重要。”

　　顧元洲聞言，愣了一下，随後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對她的回答十分受用。

　　他伸手支着下巴，懶洋洋地說道：“人重要？哼，說得倒是簡單。可真到了事關臉面的時候，誰還顧得上人呢？”

　　周素沉默不語，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等着他的下文。

　　顧元洲可能知道她是什麼德性的人，也不再追問，而是對她招招手：“素素，我腦袋疼，幫我捏捏。”

　　周素看着顧元洲朝自己招手，無奈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但面上依舊一副恭敬順從的模樣，輕聲應道：“是，少爺。”

　　她緩步走到顧元洲身旁，擡手熟練地按住他的太陽穴，輕輕揉捏起來，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顧元洲靠在軟墊上，閉着眼，似乎真的有些疲憊。

　　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嘴角也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語氣裡多了幾分慵懶：“素素，你這手勁兒越來越好了，本少爺還真是離不開你。”

　　周素一邊按着，一邊淡聲回道：“少爺擡愛了，奴婢隻是盡本分。”

　　顧元洲聽了這話，眉梢輕挑，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盡本分？素素，你怎麼總是這麼敷衍。對别人敷衍也就罷了，對我，你就不能用點真心？”

　　周素垂下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卻不答話，隻是手上的動作依舊不急不緩，專注地替他緩解不适。

　　“素素，”顧元洲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帶着一絲隐隐的情緒，“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像二哥說的那樣，為了臉面可以不要人，你會不會覺得，我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周素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卻很快恢複如常。

　　她低聲說道：“少爺和二少爺不同，奴婢從未覺得少爺像其他人。”

　　顧元洲聽到她這句話，竟然有些自戀覺得這是一句表露心迹的話。

　　他盯着她，目光深邃，似乎在辨别她話中的真假。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素素，有時候我真搞不清，你說的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周素語氣特别認真地說：“少爺，您真與二少爺不一樣，您是您。”

　　那朵不一樣的煙火，肆無忌憚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