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感覺自己的喉嚨越來越幹燥。

　　雖然顧元洲看起來溫柔無害，但她可不能放松警惕。

　　可是這口渴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心想着趁顧元洲沒注意，悄悄給自己倒點水解渴。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壺，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往杯子裡倒了些茶水。

　　茶水清涼，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周素偷偷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可就在她剛把喝了一小口時——

　　“素素。”顧元洲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帶着幾分調笑的語氣，“你也渴了？”

　　顧元洲突然出現在她身側，動作輕盈無聲，修長的身形宛如清風般悄然靠近。

　　他微微彎下身，低頭望向她手中的茶杯，那雙蒼白卻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腕，是無聲地觸摸。

　　周素頓時僵住，杯子差點從手裡滑落。

　　“奴婢該死......沒得到少爺的允許就擅自......”

　　她就要跪在地上。

　　顧元洲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他拉着人站起身。

　　還因為力氣太大，差點就要把周素拉進懷裡。

　　他勾起唇角，語氣溫柔：“你這麼口渴，何必緊張成這樣呢？喝點水沒什麼大不了的，素素。”

　　周素：“......”

　　她眨了眨眼，心中突然有點懵。

　　現在的自己，跟個傻帽似的，居然會因為口渴，偷喝水。

　　這是個階級分明、森嚴的時代。

　　她見過人牙子手中賣不出去的賤民下場是什麼。

　　也見過侯府的小丫鬟因為摔碎一個盤子，差點被棍棒打死的場面。

　　平日裡她腦子裡全是算計和策略，但現在......她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怎麼變得這麼遲鈍了。

　　周素心裡一陣發毛。

　　她看着顧元洲那張溫柔的臉，總覺得背後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

　　“素素，怎麼不說話？”

　　顧元洲的聲音再次輕柔地傳來，他那雙溫和的眼睛依舊靜靜地注視着她，像是在擔心她的狀态。

　　周素：“......”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這位八少爺比那些表面上冷酷強勢的少爺們更加危險。

　　他的溫柔無聲無息，卻像是層層纏繞的細絲，讓她難以掙脫。

　　“少爺，夜色已深，奴婢先行退下，明日再來伺候您。”

　　她趕緊借口脫身，垂下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顧元洲看了她片刻，似乎是沒有再為難她，輕輕點了點頭：“好，你早點休息。”

　　周素心裡如蒙大赦，行了一禮，立刻退了出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冷清，清風吹過，院中的樹影微微搖曳，映得院落更加寂靜而寒涼。

　　古代沒有手表時鐘可以看時間，但是會有打更人。

　　很快她聽見現在是什麼時辰。

　　寅時？

　　周素的心微微一沉。

　　竟然已經是淩晨三點到五點的時辰了！

　　這個時辰，丫鬟房早就鎖門休息。

　　要是現在回去，肯定會驚動王嬷嬷，到時候那些喜歡嚼舌根的丫鬟們又有了新的話題可說，流言蜚語肯定滿天飛。

　　周素頓時覺得左右為難，站在夜色中，微涼的夜風拂過她的衣衫，帶來一陣寒意。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遠處，顧元洲靜靜地站在廊檐下，修長的身影隐沒在昏暗的燈火裡。

　　他的目光透過夜色，凝視着院外的周素。

　　月光在他的臉上灑下一層淡淡的光輝，眼眸深邃而帶着些許深沉的顔色，仿佛那柔和的表情下藏着某種難以捉摸的心思。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眼底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困境。

　　周素歎了口氣，心中做出了決定。

　　她轉身重新朝着顧元洲的院子走去。原本心裡想着不再回去，可最終還是決定找顧元洲。

　　畢竟，他那麼溫柔，對自己再回去應該不會介意。

　　但随着她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周素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悚。

　　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麼會覺得顧元洲那樣的少爺會對她這一個普通丫鬟的突然回去無所謂？

　　她一向對這些權貴人家的心思揣摩得透徹，從不輕易冒險。

　　可現在，自己竟然下意識地認為顧元洲會溫柔以待，不會介意她的返回。

　　這一瞬間，她的腳步猛地停住，心髒突然加速跳動起來。

　　她下意識地回憶起之前的每個細節，顧元洲的溫柔、他的目光、那些讓她不自覺放松的時刻——

　　這一切都似乎藏着某種詭異的魅力，像是無形的絲線悄無聲息地将她一點點束縛。

　　周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另一邊，顧元洲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他站在窗邊，靜靜地注視着院子裡的一切，眼神依舊溫和如常，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映得他那蒼白的面龐透出幾分病态的美感，卻又不失優雅與從容。

　　當他看到周素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仿佛不出他所料，她果然還是選擇了回來。

　　顧元洲眼中的笑意更加濃了幾分，像是獵人耐心等待着獵物落入陷阱一般，毫不着急。

　　可沒想到，周素的腳步在離他的院子不過幾步之遙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顧元洲眼中的笑意瞬間僵住，仿佛這一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素的背影，那個本該回到他身邊的人，竟在最後關頭轉向了另一條路。

　　她竟然沒有回來。

　　顧元洲握緊了窗邊的扶手，修長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一向溫和的面容此刻籠罩上一層薄薄的陰影，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已經離開的周素，她已經來到四姨娘這裡。

　　一般貼身丫鬟都不會睡。

　　“你這麼晚過來是做什麼？”

　　四姨娘的貼身丫鬟翠紅半夜見到她過來，眉頭微皺，語氣中帶着幾分疑惑：“你這麼晚過來是做什麼？”

　　周素微微躬身，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輕聲回答道：“翠紅姐姐，我有些關于八少爺的事情想禀告四姨娘，事關重大，所以冒昧前來。”

　　翠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心裡警覺了起來：“八少爺的事？這麼晚，你可知道驚擾了四姨娘會是什麼後果？”

　　周素低下頭，語氣依然平穩：“奴婢知道此時打擾不合适，但八少爺的事情事關重大，不敢耽擱”

　　翠紅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猶豫。

　　她思索片刻，開口道：“四姨娘已經歇下了，若不是緊急事，等姨娘醒過來再說。”

　　現在太晚了。

　　周素立刻應道：“奴婢明白，那我就在隔壁候着，等四姨娘醒來再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