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被宮人引了進來，殿中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周素安靜地坐在一旁，伸出手腕讓太醫診脈，臉上倒是看不出多少緊張的神色。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君谌，臉色陰沉得吓人。

　　整個人仿佛被夜色籠罩，眉宇間帶着隐隐的怒意。

　　太醫仔細搭上脈搏，片刻後皺眉道：“回陛下，貴人脈象微亂，的确有燥熱之象，但并未發現中毒或異樣。”

　　周素聽完，輕輕挑眉，看向君谌：“陛下，臣無礙。”

　　君谌卻沒理她，冷着臉沉聲道：“去查香粉。”

　　太醫點頭，轉身去檢查案幾上的瓷瓶，取了一些粉末，用銀針試探，又取了些放在掌心仔細嗅聞，最終皺眉道：“陛下，這安神香粉内的确沒有任何異常，成分溫和，理應能助眠。”

　　周素聞言，挑眉看向君谌，語氣平淡：“陛下，臣說過，香粉沒有問題。”

　　可君谌并未因此放松，反而神色更冷，沉聲道：“既然香粉沒問題，那她的異樣從何而來？”

　　太醫遲疑了一瞬，視線不由自主地掃向四周，仿佛在思索着什麼。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寝殿一角，那是一隻青白瓷瓶，瓶中插着幾枝細長的花莖，花瓣層層疊疊，顔色柔和，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太醫臉色微變，快步走過去，将花取下，輕嗅了一下，随即神色一凜，連忙跪下：“陛下！恐怕問題不在香粉，而是這花。”

　　君谌眸光微冷，走過去低頭看着那瓶花，嗓音沉得仿佛能壓下整個夜色：“說。”

　　太醫拂了拂袖，仔細辨認，才緩緩開口：“此花又名為‘醉夢蘭’，本身無害，氣味清幽，常被用于熏香，以助安眠。但若與特定藥材結合，則會起異變。”

　　他擡頭看向周素剛剛熄滅的香爐，語氣慎重：“若臣所料不錯，這花與香粉中的某種藥材相沖，兩者相合，會刺激人的神經，使人燥熱不安，甚至......産生特殊反應。”

　　話音落下，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周素：“......”

　　君谌：“......”

　　沉默片刻，周素終于擡眸，語調平靜：“所以，臣的身體異樣，并非香粉所緻，而是因為這瓶花？”

　　太醫拱手，語氣謹慎：“算是，也不算。單獨使用香粉或此花皆無異常，但二者相合，便會引發燥熱之症，使人心緒不甯。”

　　周素連忙看向君谌，舉手發誓：“臣可不知。”

　　君谌看了她一眼，擡手輕輕一擺，語氣淡淡：“退下。”

　　太醫連忙拱手，恭敬地退了出去，寝殿的門被緩緩合上，殿内重新歸于安靜。

　　周素站在原地，見太醫已經走了，立刻又道：“陛下，臣當真不知——”

　　她話音未落，君谌便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帶着點兒夜晚特有的慵懶，又透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玩味。

　　“朕又沒說是你。”

　　他懶懶地倚在榻上，眼尾微微壓着倦意，唇角卻噙着一絲笑意，似乎是對她這副急着撇清關系的樣子感到有趣。

　　“可你這反應......”他眸光微閃，嗓音拉得極低，似是随意地喃喃道，“倒像是心裡有鬼。”

　　周素眉頭微挑，正欲開口反駁。

　　就見君谌擡起手，朝她招了招，聲音低啞而不容抗拒：“過來。”

　　周素遲疑了一瞬，但還是邁步向前，緩緩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