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微微皺眉，掙了一下，結果君谌攥得更緊，那隻被他握住的手掌微微發熱，而他卻依舊是一副溫涼的模樣。

　　君谌低頭，指腹緩緩摩挲着她的掌心，似乎覺得這觸感頗為有趣，甚至又慢悠悠地蹭了一下。

　　他的睫毛微垂，唇角勾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嗓音低沉，帶着夜晚獨有的懶散：“怎麼，剛才你不是摸得挺認真？”

　　周素深吸一口氣，神色平靜地反問：“陛下喜歡被人摸？”

　　她聲音不大，語調還算溫和，可話裡的意味卻讓君谌微微一頓。

　　下一瞬，君谌擡起眼，目光幽深，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濃了些。他看着她，語氣緩緩：“你試試看？”

　　周素：“......”

　　這人臉皮是不是有點太厚了？

　　她微微用力，試圖抽回手，可君谌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甚至反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像是根本不打算讓她逃。

　　“陛下。”周素擡眼，語調淡淡，“要是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人了。”

　　君谌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可以喊，最好大點聲，我怕外面的人站的太遠聽不見。”

　　周素眼神一沉，指尖微微蜷了蜷，臉上依舊維持着淡然的神色，但心裡已經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個皇帝，臉皮是真厚。

　　她當然不可能真的喊人，畢竟宮裡傳言一向比風還快。

　　明日若是被人傳出點什麼“深夜寝宮、陛下對她情深”的話，那她就真的沒清淨日子過了。

　　她不動聲色地收斂情緒，語調依舊平穩：“陛下若是閑得無事，奴婢倒是可以去禦膳房給您煮一碗助眠湯，保管比這香粉更有效。”

　　君谌微微一頓，眯起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片刻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被她逗樂了似的，嗓音低沉而慵懶：“周素，朕發現，你越是心虛，嘴巴就越能說。”

　　周素心裡警鈴大作，但面上仍舊不動聲色：“陛下誤會了，奴婢隻是忠心為主。”

　　“是嗎？”君谌微微傾身，姿态懶散，聲音壓得更低，帶着絲絲纏繞不清的笑意，“可朕怎麼看，都覺得你剛才看得太認真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周素的表情終于微不可察地一頓。

　　果然......他察覺到了。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了？

　　君谌見她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心情似乎更好了些。

　　他微微松開她的手，卻沒徹底放開，而是指尖緩緩滑過她的掌心，最後停在她腕間，輕輕摩挲了一下。

　　“不過......”他的聲音低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喟歎，“你還真是沒良心。”

　　周素挑眉，看向他：“奴婢不懂陛下的意思。”

　　“朕好不容易才得個清閑，想着來你這歇歇。”君谌懶懶地倚在榻上，單手支着腦袋，眼神幽深得像是夜色下的深潭，“結果你倒好，嫌棄朕礙事？”

　　周素：“......”

　　她當然知道他這話是故意的，可這人偏偏天生一副貴氣無比的模樣，就算是撒賴，也能理直氣壯得讓人一時無言以對。

　　她歎了口氣，終于懶得再跟他糾纏，伸手去拿桌上的瓷瓶，将香粉倒進香爐裡，淡淡道：“陛下若真想睡，就閉眼歇着，奴婢研制的香粉，可比您想象中更有用。”

　　君谌盯着她，神色玩味。

　　“你确定？”他語調慵懶。

　　周素不疾不徐地添了些炭，将香爐放到一旁，語氣不容置疑：“陛下若是不想睡着，奴婢也不介意今晚多費些口舌，把陛下講睡。”

　　君谌看着她，眸色深了幾分，嘴角緩緩勾起：“......行吧，那就看看你的本事。”

　　他說完，終于收回手，慢悠悠地躺了回去，眼底帶着點未散的笑意。

　　可周素知道，他那雙眼睛，絕對還盯着她沒放。

　　安神香才剛點燃，袅袅煙氣升起，空氣中彌漫着一絲淡淡的沉香味，周素剛要松口氣，突然想起自己的異樣——

　　她剛才那股莫名的燥熱，還沒完全退下去！

　　刹那間，她臉色微變，立刻伸手将香爐裡的火星子掐滅，動作幹脆利落，連一絲煙氣都不願讓它繼續飄散。

　　君谌看着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眉頭微微挑起，語氣帶着幾分意外：“這是何意？不是說要給朕點上？”

　　周素頓了一下，索性也沒藏着掖着，直接道：“奴婢剛剛用了些香粉，原本隻是試試味道，可不知為何，奴婢現在渾身燥熱，喉間幹澀。”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君谌的反應，結果才剛說完，男人的臉色就猛地沉了下來。

　　那一瞬間，寝殿裡的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君谌的眼神微冷，眸色深沉得駭人，他盯着周素，像是在确定她有沒有隐瞞。

　　随即，嗓音壓得極低：“有人做手腳？”

　　周素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語氣依舊鎮定：“臣不知，隻不過這香粉是臣親自研制，并未加任何額外的藥材。”

　　可就算她這麼說，君谌的臉色還是難看。

　　下一刻，他猛地轉頭，直接對着殿外沉聲道：“傳太醫！”

　　他聲音極大，殿外的侍衛一聽，立刻快步退下去傳人。

　　周素：“......”

　　她其實也不覺得自己會出什麼問題，可看君谌這架勢，倒像是她已經病入膏肓了一樣。

　　她剛想再解釋幾句，君谌已經擡眸看着她，眼底透着明顯的怒意：“你向來自持冷靜，竟然連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都不知道？”

　　周素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隻是移開視線。

　　畢竟......她的确是沒料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