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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池金鱗卷 第二十章 彙合

女俠且慢 關關公子 9157 2025-03-17 10:55

  天蒙蒙亮。

  客棧裡悄無聲息,窗外的街道上多了些許走動之聲。

  房間之中,梵青禾躺在枕頭上,雙手疊在腰間閉目熟睡,半夢半醒之際,門口忽然傳來:

  哒哒哒……

  “噓~别鬧。”

  “叽……”

  梵青禾睜開眼眸,轉頭看向門口,卻見房門被擠開,大鳥鳥鑽了進來,一頭紮在桌上的鬥笠裡,當場沒了動靜,動作可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而後夜驚堂便走了進來,背上還背着個人。

  梵青禾略微打量,見背着的是璇玑真人,眼底微驚,撐起上半身詢問道:

  “她怎麼了?”

  夜驚堂用腳帶上房門,把醉醺醺的璇玑真人背到床鋪跟前放下:

  “她被斷聲寂和千機門的人偷襲,中了摧心針,你幫她看看情況。”

  梵青禾聽見中了摧心針,神色凝重了些,握住璇玑真人手腕仔細檢查片刻:

  “脈象不穩,大抵還好,就是需要休養……她中了摧心針,你怎麼還讓她喝酒?”

  璇玑真人隻是喝飄了,并非暈厥,聽見兩人交談,還似醉非醉接了句:

  “醉中生夢中死,可是難得的幸事,他又管不住我……”

  說話間,璇玑真人睜開眸子,左右看了看兩人,又扭動身體,把梵青禾往裡擠了擠,在外側留出位置,擡手拍了拍床鋪:

  “夜驚堂,你忙活一晚上,累了吧?要不也躺下歇歇?”

  夜驚堂說實話真想躺上去,給水水一個銘記一生的教訓,但梵姑娘并排排躺在跟前,他肯定不能這麼來,當下隻是當做沒聽見,詢問道:

  “梵姑娘身體如何了?”

  梵青禾身體倒是沒事,但腦子裡全是夜驚堂見過她奶奶的事情,妖女刻意挑逗開這種大被同眠的玩笑,腦子裡就更怪了。

  梵青禾偷偷瞄了夜驚堂一下,見夜驚堂目無邪念,似乎并未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才暗暗放心了些,微笑道:

  “我好多了,睡一覺就好。我來照顧她吧,伱一晚上沒睡,也休息會兒。”

  夜驚堂見此也沒多說,來回打量幾眼,确定兩人沒什麼大問題後,起身幫忙把帳子放下,抱着睡成死豬的鳥鳥出了門。

  吱呀——

  房門關上,夜驚堂站在過道裡,望了眼窗外,本想去和凝兒報個平安。

  但天都快亮了,凝兒和薛教主肯定在休息,他跑去門口把凝兒從被窩裡往外拉,想想不太合适,便抱着鳥鳥進隔壁房間。

  結果剛準備開門之際,忽然又聽到話語傳來:

  “衣服都不知道脫……咦?你怎麼穿着夜驚堂的衣裳?”

  “衣服破了。”

  “哦……他把你衣服撕了?!”

  “毒針在背上,不撕難不成全脫了?”

  “你可是靖王師父,他半個丈母娘,身子能給他看?”

  “你還他姨呢……”

  “我又沒給他……看過,一邊去,别擠我……”

  ……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心頭有點古怪,搖頭掃開雜念進了門……

  ——

  中午時分,碼頭上逐漸忙碌起來,南來北往的江湖客,在酒樓餐館内彙聚,議論聲比昨天更加熱烈:

  “據說夜大俠身邊,還跟着個半大姑娘,用着把大刀,刀豎起來比個頭都高,長的是美比天仙、靈氣逼人,和畫裡走出來的仙女一樣……”

  “哦?莫不是夜嶽父閨女?”

  “夜大俠才二十左右,怎麼可能是閨女,要我看,可能是紅顔知己。據說那姑娘,長的不輸當年的江湖第一美人蟾宮神女……”

  ……

  嘈雜議論聲中,一艘商船順着江道緩緩駛來。

  膚白貌美的小雲璃,雙臂環兇聽着誇贊聲,心底難免美滋滋。

  不過說不輸師娘,她還是覺得有點吹過頭了,畢竟她才十六,比師娘維度小一圈兒,脫光光躺一起,那根本沒的比。

  而折雲璃身後,裴湘君做夫人打扮,眺望碼頭尋找夜驚堂的蹤迹,眼底帶着隐隐擔憂,和雲璃站在一起,很像是年輕夫人帶着閨女倚欄望夫。

  很快,船隻靠在碼頭畔,岸邊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走出了一道人影,遙遙招手:

  “三娘。”

  “驚堂哥~”折雲璃見狀,連忙揮手。

  裴湘君瞧見夜驚堂安然無恙,總算是松了口氣,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從踏闆走下,詢問道:

  “驚堂,你昨天去哪兒了?沒出事兒吧?”

  “就是遇到了埋伏,我沒事,不過梵姑娘和璇玑真人受了點輕傷,都在客棧休息。”

  夜驚堂來到跟前,掃了眼船上的黑衙捕快,詢問道:

  “靖王她們呢?”

  “昨天你徹夜未歸,靖王和太後都擔心壞了,剛剛才睡下。你先去報個平安吧,我去崖州堂的劉香主那裡打聽點消息。”

  夜驚堂見此,就往船上走去,還不忘給雲璃說了聲:

  “集市中間的茶樓,正在講斷龍台的事兒,那老先生口才極好,我昨天聽了半晚上……”

  “是嗎?”

  折雲璃正愁沒事幹,當下便和三娘一道進了小街。

  夜驚堂目送兩人行去後,登上甲闆和佘龍等人打了個招呼,溝通了下岜南鎮走私窩點的事情,讓佘龍帶隊去查扣镖局裡藏的違禁物品,以便朝廷結案時當做證據。

  等事情交代完後,夜驚堂才獨自進入了船樓。

  而船樓二層,卧房之内。

  昨天晚上夜驚堂徹夜未歸,太後娘娘自然是一夜沒睡,雖然惱火于夜驚堂的無法無天,回來了還不遵守約定冒犯,但忽然失聯,這些情緒還是被擔憂所取代,一直在輾轉反側等消息。

  等到外面傳來說話聲,太後娘娘目光微動,起身披上披肩,在窗口瞄了幾眼,确認夜驚堂沒什麼異樣後,又來到房門處,想等夜驚堂路過時,剛好開門,然後不冷不熱的打個招呼。

  但可惜的是,太後娘娘顯然忘記了夜驚堂感知力有多好。

  夜驚堂和在準備早膳的紅玉打了個招呼後,來到二樓過道裡,尚未來到門口,就聽見門後傳來深深吸氣、壓下情緒的動靜,他見此便默默壓下了腳步聲。

  踏踏……

  門口處,太後娘娘手放在門上,已經做好了出門的動作,但側耳聆聽片刻,卻發現腳步聲上了樓梯就不見了。

  ?

  人呢……

  太後娘娘眨了眨杏眸,等待片刻沒動靜,便把門打開一條小縫,想看看外面什麼情況。

  結果可好,她剛湊到門上查看,就發現近在咫尺的門外,有一張俊朗陽光的臉頰,正面帶笑意望着她。

  ?!

  太後娘娘心中一驚,想把門關上,但顯然為時已晚。

  吱呀~

  房門被推開又關上,身着黑袍的夜驚堂已經進了屋。

  太後娘娘後退兩步,雙手扣在腰間,昂首挺兇想擺出一國之母的威嚴氣态,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瞧見比她高好多的男人,徑直走到面前,捧住了她的臉頰。

  “你放肆……嗚……”

  太後娘娘柳眉倒豎,被含着紅唇躲不開,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就緊緊咬着貝齒,用宮鞋去踩夜驚堂腳尖。

  結果太後娘娘顯然吃了身高的虧,她尚未踩到腳尖,夜驚堂就單手摟住後腰,把她給抱了小腿懸空、雙腳離地。

  “嗚……”

  珠圓玉潤的太後娘娘,整個人貼在懷口,還被捏着下巴躲不開,心底惱火羞憤又緊張,無可奈何之下隻能閉上眸子不做半點回應。

  夜驚堂倒也不粗魯,抱了一下,見太後娘娘緊張的要死,還來回走了兩步,目的是想讓她放松。

  但這麼羞死人的處境,反倒是把人姑娘弄得更羞憤欲絕了。

  太後娘娘發現夜驚堂和哄小孩似得抱着她,心底感受可想而知,又睜開眸子,扭了幾下肩膀:

  “嗯嗚~!!”

  夜驚堂這才住嘴,把太後娘娘放下來,含笑道:

  “放心,我沒事,不用擔心。”

  太後娘娘呼吸急促,以袖掩唇瞪着夜驚堂,半天才緩過氣來,露出了恨其不争的模樣:

  “夜驚堂,本宮對你如此忍讓勸導,你卻屢教不改接連冒犯,你……”

  夜驚堂見此,又擡手抱了抱,輕拍後背安慰:

  “好啦好啦,我就是看你擔心……”

  本宮擔心你,你就親本宮?

  你這不恩将仇報嗎!

  太後娘娘火氣未散,但夜驚堂又抱她,可能是怕被繼續摁着輕薄,态度還是軟了下來,偏過頭去:

  “離人擔心你一晚上,你趕快過去看看。”

  夜驚堂輕輕笑了下,見太後娘娘不搭理他,便先行告辭。

  太後娘娘合攏披肩站好,擺出了母儀天下的架勢,但夜驚堂剛出門,就迅速來到門前,把門拴上了。

  咔哒~

  夜驚堂心中暗笑,沒有再打擾太後娘娘,來到了船尾的房間裡。

  東方離人從斷龍台回來後,被滿船女子堵門口抓了個現行,本來就睡不着,昨晚夜驚堂徹夜未歸,又熬了一晚上,早上才撐不住睡下,船上人自然也沒人敢打擾,房間周邊很安靜。

  夜驚堂來到門口,本想敲門,但聽到裡面傳來均勻呼吸,還沒是吵醒,隻是輕柔把門推開看了眼。

  房間裡很整潔,桌上放着幾幅畫卷,還有沒動的點心茶水。

  東方離人側躺在床上,和衣而眠,腰間搭着薄被,頭上的玉簪取下,導緻滿頭黑發披散在背後,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裡的英氣,但多了很多娴雅書香氣,如果不是身段兒大起大落,遠看去就好似個熬夜苦讀中途睡着的斯文小姐。

  夜驚堂極少瞧見笨笨溫柔的樣子,在門口望了片刻後,又悄然來到跟前,在床側坐下,幫忙把薄被往上拉了些。

  嗦嗦~

  東方離人熬夜等待,剛睡下沒多久,并未被輕柔動作驚醒,但潛意識裡應該是意識到夜驚堂在跟前,眉宇間的憂色稍微放緩了些。

  夜驚堂坐在旁邊,矚目了良久後,起身放下幔帳,以免光線太強導緻笨笨沒睡好,而後才悄然離開了卧室……

  ——

  岚河碼頭是崖州西部的主要港口,順清江而下可去雲州,自岚河往上則到崖州腹地。

  紅花樓的主要産業都在富饒地帶,崖州這邊的規模不是很大,和梁洲堂基本上一個體量,不過在岚河碼頭上還是有幾家鋪面,算是堂口的聯絡點,平日裡經常和雲州北部的黃燭夫人接頭。

  夜驚堂昨晚就找到了位置,隻是忙了一晚上尚未過去,等從船上下來後,直接來到了碼頭上的一家當鋪外,剛走進後院,便聽到茶廳裡傳來交談聲:

  “自從遠鳴身故,堂主這些年一直都在注意着斷北崖的情況,不過武魁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摸清行蹤,确實不容易……”

  夜驚堂來的門口打量,可見三娘坐在主位上,手裡端着茶杯,旁邊則是此地的老香主劉洪,已經年過半百,正在面帶愁色說着話。

  上次紅花樓開年會,香主都到了場,劉洪也見過夜驚堂,瞧見夜驚堂出現在門口,連忙起身迎接:

  “少主,您也來了……”

  “都是一家人,劉叔不必如此客氣。”

  夜驚堂還禮招呼一句後,來到三娘跟前坐下,旁聽了片刻,詢問道:

  “關于鱗紋鋼的消息,劉叔知道多少?”

  劉洪剛才已經和裴湘君大略聊過,對此回應道:

  “鱗紋鋼是大禁之物,在官府中沒人,不可能弄到手,如果說斷北崖在做這些生意的話……嗯……我估摸和金陽城的王虎有點關系。

  “王虎往年從過軍,人情老練,據說和很多高官将領關系都不錯,十來年前靠着關系,在城裡收貢錢起家,近幾年忽然發迹,置辦了好些産業,但又很低調。

  “若不是近年堂口入不敷出,堂主為了給門徒發月錢,出手了家裡一片茶園,又恰好被王虎的侄子賣去,我都不知道王虎底子這麼厚。

  “光靠占着幾條街收點貢錢,不可能短短幾年攢下這麼大家當,但我也沒聽說王虎有江湖背景,這幕後之人,有可能就是斷聲寂……”

  金陽城在岚河上遊,算是邊軍重鎮,崖州的礦區都在那邊,距離岚河碼頭兩百多裡,算不得太遠。

  劉洪說着消息,字裡行間也不忘吐苦水說堂口窮,堂主都變賣家産發工資了,目的自然是想樓主和少主體貼分舵,把今年貢錢減免點什麼的。

  裴湘君希望夜驚堂接班,這種拉攏人心的事兒,她自然沒表态。

  夜驚堂雖然對生意不怎麼在行,但好歹在镖局當過好多年少東家,這些人情世故自然了解,問完消息後,便又詢問起了堂口近年的情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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