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還是長安。
隻是夜裡下了一場雨。
雨不是很大，也不小。
天亮的時候，雨也随之停了。
夏末時節，長安城難得清爽了許多。
秦天來上早朝的時候，皇宮還沒有開門，一衆群臣都在外面等着。
他們三三兩兩，竊竊私語，不過秦天并不好奇他們說了什麼。
他隻是在等。
沒過多久，李承乾從東宮那邊走了來。
他的眼睛有點浮腫，顯然昨天晚上沒有做好。
此時的李承乾顯得很沒有精神，他到來之後，并沒有上前。
而這跟以前是很不一樣的。
以前李承乾來了之後，支持亦或者依附他的人，小跑着就來打招呼了。
但是今天，卻是一個都沒有。
不過，李承乾好像也不在乎這個，他來了之後，便閉目養神，等着早朝的開始。
李恪看到這樣的李承乾，嘴角就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隻是略微施展了一下手段，就逼的朝中官員背棄了李承乾，更是害得李承乾這個樣子，他覺得，李承乾幾乎沒有什麼希望了。
沒有人支持，他的事情也不可能成功，他的太子之位，還能坐多久？
他相信很快，李承乾就要一落千丈，一蹶不振，再難起來。
群臣不時的向李承乾這邊張望。
而就在這個時候，随着宮門的打開，一個太監高聲喊道：“上朝！”
群臣陸續進了大殿，早朝開始，李世民與群臣商議事情，比如說侯君集現在帶着兵馬走到那裡了，薛延陀那邊的反應等等。
不過，侯君集他們剛離開，薛延陀那邊好像還沒有得到消息，所以現在倒也沒有什麼情況。
今天早朝上的事情格外的少，沒多久就說完了。
可能，大家都受到了昨天事情的影響，今天都不怎麼想說其他事情吧，畢竟關乎自己利益的事情，大家還是更願意為之多花一點時間和心思的。
其他事情說完之後，李承乾率先站了出來。
“父皇，我大唐土地分配不均，很多百姓都沒有土地，雖然有一些百姓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把土地給賣了的，但更多百姓的土地，卻還是因為其他原因給弄走的，這種情況，我大唐必須遏制和改善，兒臣的意思，對一些富商和全國所擁有的土地進行限制，确保我大唐百姓有足夠的土地，請父皇準許。”
太子李承乾仍舊不肯放棄，哪怕現在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卻仍舊如此。
他仿佛要一直堅持下去，絕不肯回頭。
而李承乾這樣開口之後，朝中群臣立馬就又站了出來。
“聖上，此舉萬萬不可啊，這嚴重擾亂了經濟市場，有錢的人如果連土地都不能購買，那他們要錢有什麼用？”
“是啊聖上，土地也是商品，買賣了，對我大唐來說才會有好處。”
“而且，此舉隻怕會引起我大唐的不穩定。”
“…………”
朝中群臣不停的說着，他們的理由跟昨天的差不多，不一樣的是，今天反對的人更多了，幾乎整個大殿上的人都在反對李承乾。
顯然，李承乾此舉可以說是惹了衆怒。
而此時李承乾，像一個勇士一樣，跟這些臣子據理力争。
隻是他越如此，越感到一股絕望，當然，他的絕望不是來源于那些反對的人，而是來源于無助。
他沒有一個幫手。
當人面對壓力的時候，内心深處是很希望有人可以站出來推他一把的，可是沒有。
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其他任何人支持他，理解他。
而他越是如此，就越發表現的瘋狂，仿佛已經不顧一切。
整個大殿之上，突然變的有些嘈雜，也有些壓抑。
李世民看着這些情況，對太子李承乾越發的失望。
一個儲君，怎麼能與天下的權貴和富商為敵呢？
這般的魯莽，大唐若是交到他的手裡，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突然想起了隋炀帝。
隋炀帝是個昏君嗎？
在李世民看來不是的，隋炀帝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利國利民的，比如說開通京杭大運河，比如說舉辦科舉等等，這些都是很好的。
可為什麼最後隋炀帝還是失去了他們隋朝的江山，就是因為隋炀帝太過激進了，大運河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他卻偏偏要征用那麼多的農夫，想要快點完成。
李承乾現在的行為就有點激進，跟當年的隋炀帝有什麼區别？
大唐交到他的手裡，真的讓人不放心啊。
李世民準備叫停這件事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秦天站了出來：“聖上，臣以為，太子之言，不無道理。”
秦天出口，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天，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在所有人都反對李承乾的時候，竟然還有一個人支持李承乾。
而這個人竟然還是秦天。
李承乾的心突然熱了一下，他的眼眶也瞬間變紅了。
他就知道，自己的先生，肯定不是那種自私的人。
先生教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那他也必定會以身作則。
安靜，安靜，大殿之上極其的安靜，秦天站在前面，神色如常。
李世民卻是有點始料未及，若隻是李承乾，他就真的叫停了，可如今秦天站了出來表示支持，他到突然來了興趣，想要知道秦天為何要這樣做。
“哦，秦愛卿覺得太子之言有理，不知有理在何處啊？”
李世民詢問，秦天淺笑，道：“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秦天突然說了這麼一段話，衆人一愣。
在朝的這些人，哪怕是武将，那也是後來多有學習的，對于秦天的這句話，他們還是很了解的。
這是扁鵲見蔡桓公裡的一句話，是扁鵲對于蔡桓公病情的分析。
隻是，秦天突然說出這個來，是什麼意思？
大家相互張望，本來安靜的大殿，漸漸又嘈雜起來，李世民看着秦天，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有所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