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信劍是白骨十二神相秘法所煉,其主材料乃是蛇骨面者的白骨法相,以虛凝實。
尖細如蛇信,灌注道元之後,劍身可以軟化。
是一柄兇狠且變幻多端的劍。
蛇骨面者的屍體往後倒去,因為姜望拿着蛇信劍未動的緣故,劍身從她的心口慢慢退出。
用她的衣服将蛇信劍的皿迹擦淨,姜望順手将她收在懷裡的小匣子取了出來。
在之前尋找她通天宮的位置時,“順便”也查知了這個匣子的存在。
殺人越貨的事情,姜望還未超凡的時候也沒少做過,對那些山匪賊盜,沒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他與淩河可都要靠那些山賊補貼生活,即使是趙汝成和方鵬舉,也都不肯少分一個刀錢,有時候還為誰應該多分一點,能鬥嘴鬥半天呢。
這個雕紋精美的小匣子,是一個墨家秘制的儲物匣。
儲物匣的珍貴,在于其材質和秘傳陣紋。
以儲物空間的大小來确定珍貴程度。
說來慚愧,姜望現今手頭上并沒有太多需要随身保存的好東西,所以竟也沒有想過去購置一個。當然,囊中羞澀也是原因之一。
蛇骨面者的這個儲物匣,實際空間約有一方。
價值在一萬顆道元石左右,也即一百顆萬元石。
須知當初姜無庸與姜望賭鬥,其在秘傳道術之外加注的籌碼,也就十顆萬元石而已。可見儲物匣的貴重之處。
儲物匣的原理其實并不算複雜。很多陣法都有颠倒方位、挪移空間的效果,擴大縮小空間當然也并不罕見,一個陣法困住千軍萬馬的事情不在少數。
很多勢力其實都有制作儲物匣的能力,并且也的确使用着自制的儲物匣,拒絕向墨門購買。
但一則從可操作性和通用性來看,墨門儲物的秘傳陣紋始終是最優秀的,二則制作儲物匣的原材料大多數為墨家所壟斷。
以至于墨家幾乎把儲物匣做成了獨門生意之一。
而且,即使購買墨門的儲物匣花費如此昂貴,也要比自制的成本低很多……
打開這個雕有不知名花草的儲物匣,裡面的物品都以縮略的形态放置着,一待取出,便會回複原狀。
細看來,多是一些衣裳、胭脂水粉之類的物件,還有一個蛇骨面具。
真正值錢的,隻有兩顆萬元石,其中一顆用得隻剩三千三百道元了。
看來白骨道在莊國的追殺下日子并不好過。
最裡面用一塊玉絲錦布包着的,應該就是蛇骨面者最珍貴的東西了。
這種布慣能養物,本身便已價值不俗。
用此布包裹珍藏着的,又該是何等寶物?
姜望也不能免于期待,小心将它取出來,展開看去——
是一個破損的犬骨面具。
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對他來說毫無價值可言。
想來,即使是白骨道十二面者這樣兇名昭著的人,也有在乎的人和事嗎?
他一直覺得蛇骨面者的戰鬥意志不強,大概曾被誰吓破過膽,現在想想,大約便是這隻犬骨面具的主人死去那一次了。
姜望沒有多做感歎,将這隻破碎的犬骨面具和那隻蛇骨面具一起,重新以玉絲錦布包裹住,放到蛇骨面者的屍體身上。
又将蛇骨面者的其它物品全部拿出來堆于其上,隻留下儲物匣裡的兩顆萬元石和蛇信劍。
再丢下一朵焰花,将它們連同蛇骨面者的屍體一起,付之一炬。
但在火焰燃起的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蛇骨面者手上懸着的小鈴,在火焰裡閃着灰蒙蒙的光。
說來也奇怪,他明明一直很在意這隻小鈴铛,在戰鬥的時候也的确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幹擾。甚至在盤問的時候,他還特意問到了。
但在清點戰利品的時候,他竟然“忽略”了它!
怎會如此?
姜望皺着眉頭,勾了勾手指。
火焰中分出一條火蛇,銜着小鈴竄起,将它送到面前。
他攤開手掌,火蛇消散,鈴铛落下。
綴着一條青筋的小鈴铛,落在手掌中。
忽然就崩碎開來,炸成無數灰色的光點。
“是,誰。”
一個枯乏、呆闆的聲音在灰色光點間響起。
明明是在發問,卻沒有問詢的語氣。反倒是像在陳述什麼似的。
極端的冷漠感與仿佛自心底鑽出的恐懼感錯雜一起。
姜望汗毛倒豎,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拔腿便已遠縱。
他以追擊蛇骨面者的極限速度逃進山林,又鑽出山林。
足足跑了半個時辰,直到那種恐懼感消退,才停了下來。
此時他的身上已經起了許多紅腫,甚至還有一處發膿!
喉嚨也疼得幾乎說不出話,額頭燙得如烙鐵一般。
這是比之前嚴重百倍的疫病,甚至那個聲音的主人還并未真正隔空出手。
姜望即刻盤膝而坐,運起四靈煉體決,以抵抗疫毒侵襲。
同時不斷施展吞毒刺,吸收身體裡肆虐的疫毒。
一根根吞毒刺被撐爆,身體忽冷忽熱。自發的生機與侵襲的疫毒不斷對抗……
如此直到夜色降臨,他才将将抵住侵襲,身體恢複健康。
好可怕的疫毒,好可怕的人!
白骨道聖主?
他在心中隐隐有所猜測。
張臨川的聲音他自然記得,陸琰與董阿在楓林城上空的咆哮他更是永生難忘。妙玉則不必說。
在白骨道絕對意義上的高層裡,也就白骨道聖主的聲音他沒聽過了。
而這個制造瘟疫的鈴铛若與白骨道聖主有關的話……豈不正是說明,陽國的這處鼠疫,正是涉及白骨道聖主的謀劃?
這是一個極重要的情報!
如能應對得當的話,說不定……
當然,現在讓姜望再回去看看那個瘟鈴變成了什麼樣子,他是決計不肯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不冒沒有必要的險。
姜望從荒野裡起身,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很快尋到最近的官道,沿着官道往前走。
蒼茫夜色來回湧動,仿佛有什麼隐藏的惡獸正在暗中垂涎,随時要沖出來将他一口吞噬。
他渾似不覺,也無懼。
走着走着,一座高大的城池出現在視野中。
城門上刻着兩個大字——倉豐。
倉豐則民足,真是再樸實不過的願望了。
走近城門的時候,姜望忽然想起來,那個叫蘇秀行的殺手,好像就來自于這個城域裡的殺手組織。
那個小小的殺手組織,似乎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
叫天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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