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柔嗤笑：“能嫁給阿執，明明是我高攀了，他這樣如潺潺流水的溫潤君子，都不算良配的話，那我估計隻能配豬配狗了吧？”

　　聽她對靳玉執的評價極高，靳承川的心口像被刺了一下，大掌掐起她的下巴，鳳眸似笑非笑。

　　“确實高攀了，他這種溫潤君子，該娶個高貴美豔的名媛千金，要不，我做主把你們的婚事取消，你還是配豬配狗吧。”

　　這副喜歡怼她的凉薄嘴臉，才最像真實的靳承川。

　　雖然這會的靳承川很真實，但并不妨礙她被怼了會很不爽。

　　她撫掉靳承川捏自己下巴的手，紅唇相譏，“靳爺今年都33歲了吧？跟你同齡的男人都結婚了，恐怕二胎都能打醬油了，看你閑的，還有空摻和别人的婚事。”

　　“誰說的，我這不是正在物色老婆。”

　　靳承川抿唇笑，貼近她耳邊，低啞的聲線勾着欲，“單身狗也是狗，考慮一下？”

　　“……”

　　虞柔嘴角一抽，這會才理解了他那句要她配豬配狗的意思。

　　“靳爺真是……臉都不要。”

　　她冷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前面，不想聽他鬼扯。

　　像是身後有野狗在追，虞柔越走越快，趁靳承川沒追上來，自己敲了靳老爺子房間的門。

　　因為小時候在靳家老宅寄宿過幾天，腦子裡對主宅布局還有大概印象，靳老爺子門前又有保镖守着，她不用靳承川帶路便到了。

　　保镖打開房門，恭敬的請她進去。

　　老爺子的卧室很大，她就站在門邊，遙遙對着床上的老人鞠了一躬，态度禮貌而拘謹，“靳爺爺好。”

　　女傭正端着碗，給老爺子喂熬好的中藥，聽見虞柔的聲音，麻溜的放下沒喂完的藥，關上門出去。

　　靳商望着虞柔纖瘦的小身闆，布滿皺紋的眼圈緩緩紅了。

　　“人老了看不清，你坐到我身邊來。”

　　虞柔對老爺子的畏懼是從小到大的，經曆被關地下室的事後，更是刻入骨子裡。

　　她硬着頭皮走過去，戰戰兢兢的坐到床邊，“靳爺爺有什麼吩咐？”

　　“我這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頭子，手腳不太方便，辛苦虞丫頭喂我吃個藥。”

　　這哄小孩子的語氣，一聲親近的虞丫頭，更是讓虞柔有點摸不着頭腦，無所适從。

　　明明在地下室那次，老爺子還對她很不滿，說她再敢跟靳承川不清不楚，就弄死她……

　　她端起床頭櫃那碗藥，試探性舀起一勺，遞到靳商嘴邊，卻因為手控制不住的抖，全撒到靳商的兇口處。

　　“對不起對不起……”

　　她小臉一白，瘋狂重複道歉，連忙弄來紙巾替靳商清理。

　　看她怕自己，像怕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靳商心裡越發愧疚，慈愛的哄：“沒關系，撒了就撒了，你繼續喂，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安撫似乎真的奏效，虞柔再喂第二勺、第三勺，手臂穩多了。

　　靳商喝着她遞來的藥，眼圈卻越來越紅，“三年沒見，你好像比那時候瘦了許多。”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幹脆沉默，專心喂藥。

　　一碗藥喂完，靳商才聊起正經事，“你跟承川……真的沒可能了嗎？”

　　虞柔以為他在試探自己，豎起三根手指發誓，“靳爺爺放心，我跟靳承川之前的關系已經徹底結束，沒有任何牽扯，我也是真心想嫁給靳玉執，希望靳爺爺成全。”

　　“……”靳商喉間有點噎，“你現在一點都不愛他了嗎？”

　　虞柔堅定點頭，“不愛。”

　　靳商兇口堵得很，渾濁的眸裡滿是愧疚。

　　半截身子已入土，可他實在愧對虞柔，更無顔死後去見老戰友……

　　曾經叱咤京都商界多年、心狠手辣的男人，如今成了滿頭白發的垂暮老人，當着虞柔的面，潸然淚下。

　　“這些年苦了你，也苦了承川……”

　　虞柔第一次看見靳老爺子掉眼淚，整個人都懵住，懵了好一會才想起拿紙巾替靳老爺子擦眼淚。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老人，很努力的措辭，“不苦不苦，您别擔心，靳承川現在的身份比以前更金貴，何況男人三十一枝花，他不知是京都多少名媛眼裡的香饽饽，不愁找不到良配。”

　　靳商更覺得兇腔悶得慌，這坦坦蕩蕩的态度，無異于告訴他，靳承川再好再優秀，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

　　耽擱了十多分鐘，等虞柔從靳老爺子房裡出來，沒走兩步就看見靳玉執站在走廊盡頭等她。

　　她小跑過去，“不是在靳二爺宅裡吃午飯嗎？這麼快就吃完了？”

　　靳玉執眉目含笑，溫柔的替她别了下耳發，“你不在，我都沒什麼胃口，應付一下就過來找你了，等會一起去吃料理？”

　　“好啊。”她笑得眉眼彎彎，跟靳玉執并肩離開。

　　走廊拐角處，靳承川半倚在牆邊，輕呷一口煙，默默聽着兩人恩愛，獨自消化愁苦。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大雨傾盆。

　　虞柔站在落地窗前，聽着窗外嘩啦啦的雨聲，拿着手機，在看天氣預報。

　　今天下大暴雨，明天卻是個豔陽天，這四五月的怪天氣。

　　這夜，注定是不少人的失眠夜。

　　翌日清晨，虞柔早早起來化妝，換婚紗。

　　顧苒苒作為她的伴娘，因為她沒了母親，便以姐妹的身份為她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我家阿柔可算是結婚了，以後和和美美，兒孫滿堂。”

　　顧苒苒鼻尖酸酸的，有種自己養的大白菜要被人摘了的感觸，悄悄背過身去抹眼淚。

　　窗外陽光正好，給虞柔的發絲鍍了層金色光暈，使她美得不可方物，她低眸看鏡子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出神了。

　　顧苒苒瞅見她的情緒并不怎麼好，轉移話題哄她開心，“阿柔，你還記不記得尹星月她們就住你對面的事？”

　　她回神，“記得。”

　　“今早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那對母女扒拉着門偷看呢，估計是看到你門上貼的大紅囍字了，鬧來鬧去，她沒嫁成，反倒是你先嫁進靳家，她肯定氣死了。”

　　虞柔這會并不關心那對母女的事，看了看時間，喃喃：“阿執怎麼還沒來接親？”

　　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緒不甯，心跳也莫名有些快，像是總感覺要發生什麼大事……

　　顧苒苒輕啧：“喲喲，你這心這麼快就飛到老公身上了啊，行吧，誰讓我是你唯一的伴娘呢，我去替你看看。”

　　不過兩分鐘，顧苒苒提着裙擺跑回來了，滿臉興奮。

　　“來了來了，接親的車已經在樓下了，靳玉執估計這會正進電梯呢！你快到床上坐着去！”

　　虞柔沉默着走到床邊，優雅坐着等。

　　顧苒苒替她理裙擺的幾分鐘時間，大門外便響起了好幾道腳步聲。

　　大門洞開着，因為是簡辦婚禮，并沒有多少親朋好友，虞柔和靳玉執商量後取消了堵門環節等等一系列複雜流程。

　　一雙白色高定皮鞋踏進視線，男人穿着裁剪得體的純白色西裝，身姿矜貴，手拿白玫瑰捧花，臉龐俊美，眼尾微微有些泛紅。

　　虞柔和顧苒苒側目望去，看清來接親的男人是誰，同時表情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