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定
阿蕪醒來時,宋綾昭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周身酸疼,連起身都艱難。
呵……不愧是單身快三十年的男人,對著木頭身子也下得去手。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醒了?」
宋綾昭端著水,打濕手帕要給阿蕪擦臉。
「我自己來吧。」
「行。」嘴上雖說行,可手帕並沒有遞給阿蕪。
阿蕪的脖子上還留著昨夜的紅痕。
等收拾好,阿蕪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脖子上、手臂上的痕迹,心裡有些想捏死宋綾昭,這讓她怎麼出門見人?
若是骨女在,她多半要被數落,宋綾昭可能也要被一同數落。
想到宋綾昭被數落的模樣,阿蕪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宋綾昭抱著衣服站在她身後,從身後輕輕抱住她:「還能笑出來,看來是……」
阿蕪連忙打斷他:「閉嘴吧你。」
她接過宋綾昭拿來的衣服,顏色如美玉般翠綠。
重要的是,這是一件帶領子的裙子,剛好可以遮擋她脖子上的痕迹。
宋綾昭溫柔說道:「這是燭龍國明丹部落特有的衣服。」
說罷,他取出髮飾,為阿蕪挽發。
阿蕪皺眉看著宋綾昭熟練地撚起她的髮絲,一縷一縷地挽在頭上,問道:「宋綾昭,你還會給女子挽發?」
宋綾昭忍不住勾起唇角,道:「我會的可多了,阿蕪不是知道麼。」
阿蕪剛準備回頭,就被宋綾昭將腦袋扳正,他說:「阿蕪,可不能亂動,髮型會亂。」
他溫聲解釋:「清晨的時候,我去問了丹丹怎麼挽發,誰讓你的夫君天賦異稟,學東西快。」
阿蕪臉微微泛紅,別開眼,輕聲說道:「什麼夫君不夫君的?納采沒有,問名沒有,納吉也沒有。」
頭髮挽好後,阿蕪多了一絲異國風情的美。
她轉身朝著宋綾昭伸出手:「還有,你下聘了嗎?」
宋綾昭將頭放在她的手心,把她往懷中一帶,阿蕪頭上的配飾叮噹作響。
宋綾昭道:「阿蕪,等從虛海回去,三媒六聘,我全部補上。」
阿蕪神色黯淡,少女時期,她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婚宴會是什麼樣子。
可現在,她喃喃道:「阿昭,我沒有家人了。」
宋綾昭彎腰,頭靠在她的肩上,呼吸可聞,他說:「誰說的,我就是你的家人,宋家亦是你的家。」
阿蕪眼尾泛紅。
宋綾昭繼續說道:「天地為證,日月為鑒,我心早許,今生非你不可,來世,我亦會以尋你為目的。」
「來世,不會再讓你這般辛苦。」
兩人十指相扣,阿蕪輕輕點頭。
今日風平浪靜。
宋綾昭似乎很嫌棄彭海的模樣,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裝扮成彭海。
中午吃完午飯之後,他便給王沐安排:若是有人找彭海,就說閉關了,有任何事,王沐自己做主,做不了主再來問他。
王沐受寵若驚,卻不敢拒絕。
宋綾昭牽著阿蕪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眾人都露出吃驚的模樣。
當然,王沐兄弟和栩析除外。
丹丹抽空上前問阿蕪:「姑娘,你可以啊,這個可比那邊那個好看太多了。」
阿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栩析,忍不住眉間抽動:「這和栩析有什麼關係?」
丹丹拍了拍阿蕪的肩膀,道:「我說我怎麼一看姑娘就喜歡,覺得一見如故,原來我們是老鄉啊。」
丹丹這個女孩子思維跳躍,阿蕪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丹丹圍著阿蕪轉了一圈後說:「看你這身裝扮,隻有我們燭龍女子才能穿出這樣的風情,再看你身邊的男子,也隻有我們燭龍女子才能這般霸氣豁達,可以坐擁三個夫君……」
「???」
正在船舷處看著風景的阿蕪一愣,看著丹丹,滿臉疑惑:「什麼三個夫君?」
丹丹撞了撞她的肩膀,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燭龍女子,灑脫自由,有三個夫君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過今天這個真的好看啊。」
阿蕪回頭看過去,宋綾昭正在和栩析下棋,那模樣,春風得意。
阿蕪連忙甩甩頭,低聲說道:「我不是燭龍人,我是西啟人。」
丹丹驚呼:「你們西啟女子也這般灑脫?」
阿蕪深呼吸,連忙轉移話題,問丹丹:「丹丹姑娘,還沒問你是燭龍哪裡人?去西啟是遊玩麼?」
丹丹扶著船舷,輕輕一躍坐在船舷上,雙腳晃蕩著,也不怕掉進海裡。
阿蕪將頭靠在船舷上,遠遠看過去,畫面甚是美好。
丹丹垂眸看著船行駛過後,海中泛起的漣漪,說:「我原名叫洛丹漪,看著水中的漣漪,哎……本就是一個隨波逐流的命。」
「我家在燭龍國的國都離龍城,來西啟呢是為了尋我的一個……未婚夫君。」
阿蕪擡頭問:「一個未婚夫君?」
丹丹垂著頭,點點頭:「我出生時,母親就給我定了四門親事,四個童養夫。」
她一拳捶在船舷上,怒道:「誰知道,我母親那眼光,不怎麼樣,自己找的夫君不怎麼樣,給我找的也不怎麼樣。」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低頭看了看阿蕪,連忙別開臉,道:「你都不知道,四個都因為我的容貌逃婚了,第一個說我太黑了,第二個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第三個說我還不如他家村裡的二丫……」
阿蕪見丹丹的模樣,雖然憂傷,但更多的是哀怨和憤恨,有些忍俊不禁,她問道:
「那第四個呢?」
丹丹道:「這第四個,本來是西啟人,當年流落燭龍國,阿娘看他模樣不錯,好心收留,我們一起長大,他教我琴棋書畫,教我武功。」
「起先,我覺得四個夫君,跑了三個,剩下一個也不錯,反正話本裡,不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麼?誰知道那個沒良心的死男人,竟然不告而別。」
阿蕪有些好奇這萬裡追夫的結果,問道:「那你不遠萬裡去西啟,找到他了麼?」
丹丹忍不住又是一陣萎靡,雙眼冒出寒光,咬牙切齒地說道:
「找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