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亡命
有士兵攔在城門處,萬俟蕪好巧不巧,又看見前面那輛馬車了。
她眉頭輕輕皺起,奇怪,他們腳力和馬車相比,相差巨大,為何會在此處相遇?
走龍逃出來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擋在城門前,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攔在城門處,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入弦月城。
城門前還燃燒著祛除疫病的草藥。
她能理解,大災之下,必有大疫,謹慎一點並不過分。
往前挪了幾步,擡眼看向一旁的告示,下面的日期是榮禎十八年八月十三。
榮禎十八年?那崇宗帝呢?
士兵吼了一聲,她的意識快速回籠,悄然往後退後了兩步。
在士兵明晃晃的刀槍之下,沒有人敢鬧事,甚至有些怯弱,連嬰孩都不敢再哭泣。
繞過人群,她來到了馬車身後,前方馬車上少女阿霜揚著馬鞭沖著士兵抽了一鞭子,看模樣是等了許久,已經很不耐煩了。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
那士兵也不客氣,擡手接住她的長鞭,將她拽得一個趔趄,險些從馬車上摔下來。
「呸~老子管你那家馬車,我們老大說了誰都不能放,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能放。」
那士兵粗狂,壓根不管阿霜是何人。
「你……」
「你什麼你,管你是哪家的都乖乖等著。」
阿霜一收馬鞭,瞪了一眼那士兵,坐在馬車上生悶氣,隨後抱怨道:「要不來接你這災星,我至於進不去弦月城麼。」
那馬車中的少女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落別村的來此登記飲葯。」士兵高呼一聲後所有的難民都往前方匯聚。
她再看了一眼城門上的牌匾「弦月城」。
看來此路是不通了,她自不可能是落別村的人,況且在她的記憶中,弦月城是西啟的邊境,要進入西啟,最近的就是從弦月城,進入梧州。
看了眼人群,登記是不可能的。
還在猶豫之際,人群不斷擁擠,推讓之間竟然把她推到了登記士兵的面前,天空突然一聲驚雷,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落別村的難民們已經被雨淋得習以為常,士兵在城門處建了亭子,用來暫時避雨。
「名字。」
在躲已然來不及,她嘆氣,道。
「梨……蕪。」萬俟這個姓這世間應該不能再用了,那便取母姓吧。
「黎無?那個無?」
「草頭蕪。」
士兵拿著村志翻了幾圈,在確認沒有這個名字後,擡頭看向她:「落別村的?」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身後的大嬸熱心的說道:「是,落別村的,我們一起從落別村趕來的。」
士兵往身後之人一個眼神,見狀萬俟蕪準備撤退。
突然間,不知道誰大喊一聲。
「皿,好多皿……」
「啊……啊……」
人群咻的散開,讓開一條小道。
天空又是一聲驚雷,嚇得人群尖叫連連,本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難民,此刻居然感受到了恐懼,毛骨悚然的恐懼。
皿水混著雨水慢慢流向了萬俟蕪的方向,她擡頭看去,目光停留在前方的馬車上,士兵在瞬間反應過來,迅速把人群隔開。
如今天下順遂,除了天災,發生了命案都是大事。
反應過來的阿霜顫顫巍巍的揭開馬車的簾子,在看清裡面模樣的時候突然驚恐的放大眼眸。
忍不住尖叫。
「啊……!」
向來跋扈的少女從馬車上摔下來。
她恐懼的扭頭,看著士兵說道:「挖心……挖心……快……快去找城主府。」
阿霜此行本來是隱蔽行動的,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可現在已經顧不得了。
見士兵愣住,她繼續說道:「她是城主府大小姐周水鳶,她在你們的眼皮底下被殺,到時候怪罪下來,都要死。」
阿霜的話讓士兵一愣,領頭的反應過來之後馬上,連滾帶爬的沖向馬車,在看向馬車之中的人後,迅速安排人將馬車推進城門,再安排人去通知城主府。
最後整個人卸力的坐在地上。
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了,黑雲壓城城欲摧。
就在這時,萬俟蕪聽到了少女咿咿呀呀的哼唱聲音,她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好像隻有她一人聽見這個聲音。
她尋聲望去,就見一個全身染皿的少女茫然的從馬車中飄出來,雨水穿過她的身軀。
少女的身影比周遭的事物以及人物黯淡許多,她唱著不知名的小調,在對上萬俟蕪的眼神時忽而頓住。
她像是對少女有什麼吸引力一般,少女徑直往她的方向飄來。
出現這個變故,難民被士兵圍成一個圈,孩童不敢哭不敢鬧,那些將士一個眼神,就能讓婦女們將哭鬧孩童的嘴捂住。
害怕好不容易從泥土堆裡爬出來的命在這時沒有了。
萬俟蕪嘆氣,早知道她就改道了,現在再跑也來不及,再看看在她身旁兇前一個巨大窟窿的少女,無奈看天。
直到雨水落入眼眸,才慢慢垂下眼眸。
不到一刻鐘時間,城中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人馬,領頭的將領騎著馬,身後還有一輛華麗的馬車。
馬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人,男人面色威嚴,來到阿霜身前,看了一眼馬車中的人之後,不客氣的揮動馬鞭抽在阿霜身上。
她耳力好,恰巧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廢物,讓你帶個人回來,沒有讓你帶個死人回來。」
阿霜瑟縮著身軀,顫抖著聲音:「剛剛還好好的,就在剛才我們在……在前面還撞了人,鳶小姐還下了馬車。」
萬俟蕪發現,那個男子出現後,身後少女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
她用少女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認識?」
少女木然的轉頭,看到她眼神的時候驚恐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退後兩步。
擡手指著她道:「你……你……」
她無奈的翻個白眼:「你什麼你,你一個鬼,還能怕人。」
現場夠喧鬧,沒有人留意萬俟蕪的異常。
「你能看見我?」少女像發現了什麼新奇事件一般,靠她又近了一些,她嫌棄的讓開幾步,她已經很冷了,讓個鬼靠著,更冷了。
本來以為不會有人注意到她,誰知道阿霜擡手指向她,對男人說道:「她,就是她們,剛剛還見過小姐。」
男人目光如炬,向著她的方向看過來,似乎想將她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