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沈緣瞧見林白神遊天外的模樣,等候半響,他才輕笑了一聲,攤開手無奈道:
“看吧。”
“連林白帝子也猜想到了我們結局了吧?”
林白總算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正如“青年男子”沈緣所說,如果魔界東域局勢穩定了,其他分舵和下屬宗門家族都将會回歸魔宮總部。
此後,純陽宗就會改名成為“九幽魔宮純陽一脈”,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純陽宗這個宗門了。
這顯然是純陽宗曆代強者不願意看見的事情。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純陽宗和鳳凰谷早不反叛、晚不反叛、偏偏是等到九幽魔宮已經開始東山再起的計劃之時,這才決定反叛。
因為他們都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此刻若是再不反叛,等待九幽魔宮東山再起,魔界東域局勢穩定,那麼純陽宗和鳳凰谷将再也沒有機會。
不過鳳凰谷比純陽宗更加的聰明,以純陽宗為擋箭牌去吸引九幽魔宮你的火力,而鳳凰谷則是趁機攫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甚至于還有可能在關鍵時刻,鳳凰谷還能分割到屬于純陽宗的部份領土和疆域。
“這難道不好嗎?”
“回歸魔宮的麾下,你純陽宗依舊是屬于九幽魔宮内較為強大的存在。”
“難道非要走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嗎?”
林白輕歎了一聲,對着“青年男子”沈緣說道:
“還是說……你純陽宗内部的部分高層,都認為純陽宗已經有能力統治七夜神宗疆域了,而在此刻天時地利人和都有利于你們,所以你們才打算放手一搏!”
“畢竟現在抱着這種主意的人,不僅僅隻有你純陽宗一家,翻天宗和拜天宗也是這般想法。”
‘青年男子’沈緣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翻天宗和拜天宗的大婚,原本純陽宗是派遣了聖子沈皓月前去打探消息的。
純陽宗聖子沈皓月也是帶着目标去的翻天宗,為的就是想要拉攏翻天宗,與他們一同對抗九幽魔宮。
隻可惜,純陽宗聖子剛剛離開翻天宗不遠,就被林白抓住了,此刻已經送到九幽魔宮。
所以目前純陽宗對于翻天宗和拜天宗的态度,并不是很明确。
‘青年男子’沈緣微微擡起眼皮,咧開嘴角笑道:
“翻天宗聖子孟擒仙和拜天宗聖子聶殇不是林白帝子多年好友嗎?”
“難道林白帝子沒有勸得動他們?”
林白輕笑着搖頭道:
“宗門大事,豈能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三言兩語可以瓦解的?”
“我們雖然是帝子、是聖子、但更多的時候,也不過是取到建議和執行的任務而已。”
“雖然我也不想和他們兵戎相見,但如今看來……也不得不為之了。”
‘青年男子’沈緣又沉默了少許時間,林白趁機問道:
“純陽宗開啟防禦大陣龜縮在其中,短時間之内,我們九幽魔宮的确拿你們沒有辦法。”
“但你們也應該很清楚,這座大陣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青年男子’沈緣輕笑着回答道:“這就不勞林白帝子擔心了,我們對我們的大陣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林白輕笑道:“你們的信心是三年?還是五年?”
“隻要沒有了這座大陣,以你純陽宗的實力,不消一年半載便會被魔宮消滅得幹幹淨淨。”
他說到這裡的歎了一聲,又說道:
“純陽宗如果現在迷途知返,我依舊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給出你們相對應的承諾。”
“給你們和七夜神宗一樣的待遇。”
林白并沒有提起鳳凰谷,原因是因為林白勸降鳳凰谷的消息,還沒有完全走漏。
他也不想過多暴露手中的底牌。
‘青年男子’沈緣哈哈大笑起來:“給我們和七夜神宗一樣的待遇?然後将我們養成魔宮的看門狗嗎?”
“現在的純陽宗好歹也是魔界東域的頂尖勢力,走到何處都是受人尊敬,我們為什麼要做你們的開門狗呢。”
林白笑道:“因為你們純陽宗原本就是屬于我們魔宮的一部分,為什麼不能回歸魔宮呢。”
‘青年男子’沈緣不屑的冷哼了兩聲。
林白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而後繼續說道:
“你們目前還有恃無恐,是想要等到翻天宗和拜天宗對九幽魔宮出手,你們才方便渾水摸魚吧?”
“這就是你們現在打的心思吧?”
當林白了解到純陽宗的防禦大陣和它的運轉原理之後,林白就一直在想……純陽宗必然知道一味龜縮起來,必然不是長遠之計。
那他們還有什麼樣的手段可以施展呢?
如今面對純陽宗的選擇,無外乎就隻有幾種而已。
第一種,與鳳凰谷這位盟友聯手,與九幽魔宮展開正面接戰。
但這種選擇,已經被林白摧毀了。
而且林白已經猜出鳳凰谷的圖謀并不是要與九幽魔宮全面開戰,而是想要增加手中的籌碼,與九幽魔宮談判。
就算鳳凰谷願意全力出手,與純陽宗聯手對抗九幽魔宮,如果在正面戰場上接戰,也不見得他們會是魔宮的對手。
第二種選擇,純陽宗以巨大利益或其他某些事物作為答謝,邀請其他疆域的宗門家族或者是鼎盛勢力出手。
這也是一種選擇,但目前齊天宗疆域自顧不暇,萬聖山和楚國無暇分心,純陽宗基本上請不到其他的幫手了。
第三種選擇,純陽宗可以邀請其他界面的大神通者出手,強行對九幽魔宮施壓。
目前在魔界的其他界面大神通者不在少數,隻要純陽宗願意付出足夠大的利益和代價,其他疆域的強者必然也會選擇答應。
但如此做法,必然會激起魔界的震怒。
畢竟魔界東域也好,七夜神宗疆域也好,打得再亂,也算是魔界的内鬥,是七夜神宗疆域的内鬥。
倘若是其他界面的大神通者出手,這很有可能會引起界面大戰。
而作為邀請其他界面大神通者出手的純陽宗,必将成為魔界的衆矢之的。
他們或許可以因此解決九幽魔宮的壓力,但也會被魔界其他勢力聯手滅殺吞并。
以上三種選擇,幾乎都是“尋死之路”,除非是純陽宗已經要抱着與九幽魔宮一起下地獄的想法,否則絕不可能選擇以上三條路。
除了以上三條“死路”之外,純陽宗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那便等!
拖延住時間!
等待時機!
什麼樣的時機呢?
這就很簡單了。
七夜神宗疆域内,七夜神宗覆滅後,拱手讓出了“鼎盛勢力”的席位,翻天宗和拜天宗底蘊豐厚,他們不見得不會插手幹預。
而且七夜神宗還有一座頂尖宗門,如今都還是處于旁觀的狀态中,那便是青蓮宗!
所以純陽宗隻需要龜縮起來,等待翻天宗和拜天宗、亦或者是青蓮宗出手,對付九幽魔宮。
然後純陽宗再在合适的時機出手,必然能夠一舉重創九幽魔宮。
而且純陽宗笃定這個“時機”不會等得太久,翻天宗和拜天宗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必然會明白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純陽宗和這位‘青年男子’沈緣才如此淡定,他們笃定在防禦大陣抽幹純陽宗首府疆域天地元氣之前,他們必然可以等到事情的轉機。
聽見林白一語道破天機,‘青年男子’沈緣也沒有因此而動怒,反而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看來九幽魔宮還真是找了一個好帝子啊。”
“哎。”
他連連輕歎,對林白說道:“林白帝子就不能笨一點嗎?就像第一神子那樣,天資不錯,就是不長腦子。”
“這樣的人,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很好。”
“為什麼林白帝子非要把事情都想清楚了?知道得太多,對我們大家都不好。”
說到這裡,‘青年男子’沈緣指着林白又笑道:“所以當初我們聽見魔宮要立你為帝子的時候,我們就是全力反對的。”
“反而我們還是全力支持第一神子的那一派。”
“要是讓那個傻子當了帝子,那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青年男子’沈緣眼角肌肉抽動了幾下,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
林白擡頭看了看這一面‘看不見的牆壁’,歎了一聲,對‘青年男子’沈緣說道:
“哎。”
“我再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打開法陣,歸降魔宮,我可以給你們那如同七夜神宗一樣的待遇。”
“你純陽宗依舊可以在這片疆域内立足,以你首府疆域為中心,周圍十五個千州都歸屬于你們。”
‘青年男子’沈緣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
“十五個千州!”
“哈哈哈。”
他笑得直不起腰來:“林白帝子知道我們純陽宗現在擁有多少個千州嗎?”
“直屬我們純陽宗的千州便足足有三百五十個千州,這還沒有去計算其他對我們純陽宗效忠的千州和偏遠一點的千州。”
“魔宮隻願意給我們首府疆域以及周邊的十五個千州,就想将我們打發了?”
“林白帝子說出此話,未免太可笑了吧!”
林白面對他的嘲諷,依舊不為所動,而是平靜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認為……你們純陽宗已經沒有足夠的籌碼與我們談條件了。”
“所以我才隻願意給将你們純陽宗視作類似于七夜神宗、視作戰敗的一方。”
“相信我,作為戰敗的一方,能守住首府疆域和周圍十五個千州,已經算是我的仁慈了。”
‘青年男子’沈緣聽見這話,忍不住譏笑起來:
“戰敗?”
“哼哼。”
“那請林白帝子先破了我們的大陣再說吧!”
瞧見‘青年男子’沈緣仗着有防禦大陣有恃無恐的模樣,林白失望的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在距離林白不遠處的李顧娴,從頭到尾聽完了林白與‘青年男子’沈緣所有的對話,直到林白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瞧見了林白投來的目光。
林白暗中對李顧娴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行動了。
既然純陽宗已經打定主意不願意回頭,那麼林白也就沒有好說的了,以純陽宗目前你的态度,就算林白磨破了嘴皮子,也無法說動純陽宗歸降。
既然如此,那就得給她們點顔色看看。
瞧見林白沒有留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青年男子’沈緣尚且還有些錯愕,他本以為林白臨走前還會撂下幾句狠話呢。
可突然這時。
他忽然看見林白轉身走了,但李顧娴卻是迎面走了上來。
‘青年男子’沈緣将眉頭一挑,冷笑着問道:“李顧娴姑娘有何見教?難不成……姑娘也是來勸降的?”
“不對吧?”
“以我們純陽宗對姑娘的了解,姑娘似乎從來不做勸降的事情,你更喜歡将對方連根拔起、趕盡殺絕啊!”
李顧娴慢慢走到那面‘看不見的牆壁’面前,笑盈盈對‘青年男子’沈緣說道:
“前輩和純陽宗對小女子的看法有所偏見啊。”
“其實小姑娘也是願意做勸降的事情,隻不過……小女子更希望将對方打得半死之後,然後再勸你們投降!”
說話間,李顧娴從長袖中摸出一顆透明色的水晶球,其内有着一團正在翻湧、蠕動、咆哮的黑色霧體。
那‘青年男子’沈緣見狀頓覺不妙,冷聲問道:“姑娘想做什麼?難道是想憑借這可水晶球,便将我們的大陣破掉嗎?”
“就算九淵城失守了,這不過是我們邊疆上的防線而已,我們還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防線。”
“你九幽魔宮依舊沒有那麼快滅殺純陽宗。”
李顧娴微微勾勒紅唇,露出一抹微笑:
“前輩不必緊張,這隻是一次簡單的嘗試。”
“如果嘗試有用的話,那或許……純陽宗,轉眼可滅!”
一邊說着話,李顧娴拖着水晶球的手掌一邊緩緩用力,‘咔咔’的脆響聲音從水晶球上彌漫而出。
走到不遠處的林白,忽然此刻心念一動,原本在水晶球内還算穩定狀态的黑色霧體在此刻突然洶湧起來,猛然壯烈水晶球向着外界傾斜而出。
在水晶球上,這黑色霧體隻有拳頭大小的一團,可随着它們離開水晶球的束縛,就好像是開閘洩洪的洪水,滔滔不絕的洶湧而出。
從水晶球内飛出去的黑色霧體,如同一盆黑水般潑灑在那面‘看不見的牆壁’之上,不停地向着周圍開始蠕動延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