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卡一路向前，就這麼通過一條不存在於任何地圖上的通道駛入安南境內。

　　出口是一座屠宰場，安靜到可怕的屠宰場。

　　幾台大功率的探照燈掃來掃去，將屠宰場周圍的黑暗點亮。

　　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隨處可見，不過這些武裝人員身上沒有本地幫派的散漫。

　　反倒是屠宰場內部，黑黢黢的能見度很低。

　　借著星光，約莫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建築。

　　像是燒磚場的煙囪，又像是碉堡。

　　可以說這裡除了掛著屠宰場的牌子之外，其他地方跟屠宰場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過隨著軍卡的到來，整個屠宰場瞬間亮如白晝。

　　軍卡剛停穩，一名身材精瘦頭髮半白的老者已經是熱情迎了上來，「達瓦裡希，歡迎來到安南！」

　　黎龍。

　　安南統戰一師師長。

　　大乾的合作夥伴。

　　達瓦裡希。

　　意為同志們。

　　起源於超凡降臨前兩極之一的老大哥。

　　老大哥留下的路，至今還有國家在走。

　　大乾、安南乃至瀾滄，都是這條路上的行人。

　　隻不過大乾走出了自己的特色，走得更快更穩。

　　安南也是如此，隻不過多少有些磕磕絆絆。

　　相比起其他稱呼，黎龍最喜歡的還是達瓦裡希。

　　這個詞不僅僅是稱呼，更是信仰。

　　「黎師長好，這位是通天代傭兵團團長慶。

　　他也是這次會議的發起者，同時擁有最高決策權。」

　　霍鐵鋼打完招呼立刻讓開身位，黎龍的視線也落在秦霄身上。

　　「可是端了死神之手總部的慶團長？」

　　黎龍很自然的切換成另一種姿態。

　　通天代傭兵團出道到登頂安南隻有了一仗，但這一仗的含金量卻是高到嚇人。

　　黑王音信全無，死神之手傭兵團原地暴斃。

　　黎龍隻覺得眼前一黑，物理意義上的。

　　下一秒，穿著披風的秦霄就這麼站在他對面。

　　好快的身法！

　　好強...

　　「達瓦裡希，辛苦了！」

　　秦霄摘下墨鏡，給了黎龍一個重重的擁抱。

　　堅定且有力。

　　黎龍感受到了滿滿的安全感。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麼直白的回應。

　　黎龍雖然依舊是笑容，但和之前完全不同。

　　「幹革命，不辛苦。」

　　他回之以擁抱，這是對信仰的回應。

　　信仰與國籍、身份、地位、年齡等一切無關。

　　哪怕是霍鐵鋼，也能明顯感覺到不同。

　　這樣的黎龍，是他不曾見到過的。

　　哪怕是帶來了裝備和戰術指導，黎龍也不曾露出這般笑容。

　　學到了。

　　前輩不愧是前輩，這一手就夠學一輩子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一手很可能不是在表演，畢竟大乾人間武聖大多數都是黎龍那一輩的人，他們能理解彼此也很正常。

　　......

　　基地。

　　早已備好接風宴。

　　「達瓦裡希，能告訴我你的目的嗎？」

　　黎龍單刀直入問出了心中疑惑。

　　換做其他人，他會沿用之前的策略。

　　哭窮、喊難、要錢、要裝備！

　　黎龍很清楚大乾想要什麼，他也很明白自己能得到什麼。

　　不過在達瓦裡希面前，他不想這麼做。

　　信仰，不該被玷污。

　　「端了皿三角。」

　　秦霄坦誠相待，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霍鐵鋼：不理解，大為震撼，學吧！

　　董天霸：手有點癢，很想鼓掌。

　　李玉門：啊？？？

　　他們三人的想法，也算是代表了在座所有人。

　　端了皿三角？

　　為什麼？

　　難道說是因為秦霄的事情？

　　黎龍能想到的可能隻有一個，那便是近些天鬧得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的輿論戰。

　　皿三角好端，但端了之後該如何收場。

　　大乾自然是不怕，但統戰軍怕啊！

　　四軍加在一起，也擋不住三國發難，更別說還有安南政府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到時候真要鬧起來，統戰軍很可能成為棄子。

　　「統戰軍需要做到什麼程度，以及做了之後的退路。」

　　黎龍沒有拒絕，而是直指問題的關鍵。

　　「打進瀾滄，制衡班若。」

　　秦霄又開始指路了。

　　不過這一次聽起來似乎是十死無生的斷頭路。

　　打進瀾滄，異地作戰且是侵略，意味著補給難且人盡帝國。

　　制衡班若，拿啥制衡呢？那可是人間武聖，想要制衡隻能用人命去堆。

　　這也就算了，問題這和統戰軍的理想與信念完全背道而馳。

　　「對不起，我辦不到。」

　　黎龍目光平靜但堅定。

　　表態很容易，說客套話也不難。

　　但他不想騙達瓦裡希。

　　辦不到就是辦不到，哪怕今天會死在這裡。

　　隨著他的回答，基地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當然，緊張的是統戰一師的軍官們。

　　通天代傭兵團的人倒是看不出半點緊張，該吃吃該喝喝。

　　唯獨董天霸掀開披風，亮了亮刀。

　　顯然，他覺得要開幹了。

　　不過出乎董天霸意料的是，秦霄竟然開始講道理了。

　　不僅講道理，還很有道理。

　　「達瓦裡希，安南真需要你們來解放嗎？

　　南方派，有拋棄過安南人民嗎？有背棄過理想嗎？

　　不可否認，他們對北方派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但他們對國家和信仰有缺嗎？

　　八大軍區，可曾佔地為王自保？

　　安南境內，可有妖獸肆虐？

　　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若不是有統戰軍在後面拖後腿，我相信安南政府會做的更好。

　　這一點，你承不承認呢？」

　　秦霄看向黎龍，平靜的語氣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刀刃。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哪怕是黎龍，也沒想到秦霄會說出這番話來。

　　有錯嗎？

　　沒錯！

　　安南政府是對不起北方派，也確實竊取了革命的成果，但其他的也都是事實。

　　安南，依舊是走著老大哥的路。

　　人民，也不曾被放棄。

　　「確實。」

　　黎龍嘆了口氣，整個人都蒼老了下來。

　　堅持了這麼多年，無非是因為憋著一口氣，無非是想要為死去的同志們討回公道。

　　但這麼做對安南是好事嗎？

　　不。

　　這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