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們到了福利區門口，門衛大爺卻不讓進，也可能時間太早了，大院裡也沒啥人，三人隻好蹲在了外面的牆根下，小花拉著個長臉，好像菜沒賣出去都是她倆的錯。
「惠惠，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們又不是小孩，還要你陪著？」
王雪梅過意不去，這個堂妹是她帶的，關人惠惠啥事？幹嘛要一起受罪。
劉惠心裡正不痛快，好心陪著來這邊，又不是來看臭臉的，忙笑著答應了一聲，站起身就走了，自己出來賣菜，家裡隻剩下姐姐一人，做飯都有些緊張。
「哎，哎，大姐，你怎麼讓她走了？」
小花喊了幾聲，劉惠都沒回頭，她生氣地瞪著雪梅。
「人家的菜賣完了，幹嘛還要耗時間，回家歇著不好嗎？咱倆都比她大，難道還要她帶著？」
「誰要她帶了，」小花嘟嘟囔囔的，到底沒再說啥，
劉惠很快就回到了家，香香驚訝地看著空筐子，
「這麼一會就賣完了？」
「嗯，快來數數，看我賣了多少錢？」
她伸手就要接囡囡，心情特別的好，連小花的臭臉都忘了，
「哎呀呀，去換衣服洗手，臟死了，俺們囡囡才不要呢。」
她抱著孩子轉了個圈，小傢夥以為在跟她玩，笑的咯咯的，
「這不是高興嘛，算了我自己數。」
她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將袋子裡的錢嘩啦一聲都倒了出來，
「這兩塊錢是姐給的，待會還給她，這是我今天賣的錢。」
這一堆大部分都是鋼鏰，按照面值整理成三摞，五分錢的最多，
「姐，姐，我賣了兩塊五毛錢，除去坐車的四分錢，賺了兩塊四毛二！」
她興奮的大叫起來，彷彿這些錢都是撿來的，也難怪她高興，去年在生產隊勞動，因為是半工，除了口糧，一年隻分到了三塊多，那可是一年的錢啊！
雖然她知道，姐姐做一件衣服，也能賺個好幾塊，可她幹了幾天，死活坐不住了，還是喜歡走街串巷。
「嗯，是挺多的，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這個菜並不是你的，就好比替生產隊賣菜，那錢能都給自己嗎？」
香香慢條斯理地說到，沒想到劉惠比她還大聲，
「我知道呀，當然不是我的，可它們原本隻能老在地裡，現在通過我的勞動，變廢為錢了，這是多好的事呀。」
「惠惠說的對，這個錢就是你的，先不說這個菜原本就是你種的，要是沒有你去賣，它最終還是爛在地裡，所以，這兩塊多錢，是你勞動所得。」
王芳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姐妹倆的對話都聽到了。
「姐，我不要，你已經給我工資了，這個錢當然屬於咱們家。」
王芳心思一動，這姐倆的性格差別太大了，劉惠開始也想跟姐姐學手藝，可幹了一陣子就洩了氣，這方面真沒天賦，屁股都坐不住，她性格外向，嘴巴又甜。
「剛才你孫姐跟我說，她們軍區辦了個服務合作社，要招幾個營業員，別的地方不好進，菜場還有空缺，你想不想去？」
好地方後門都走完了，菜場工作又臟又累，一般人瞧不上，孫紅聽說後，立刻給她打了電話，
「你跟香香說一下，這個工作有戶口的，千萬別錯過。」
這時候的城鎮戶口還是很香的，可王芳是重生者，對戶口看的並不重，她家又不是沒糧食。
所以，她直接問了劉惠。
「我去，我去，姐，我最會種菜了。」
王芳一聽，直接笑噴了，
「是去賣菜，就像你今天這樣，不過，不用背著筐子去，人家有菜場，」
香香被妹妹氣笑了，趕忙解釋道，
「是啊，以後就是大集體的職工了，工資不太高，第一年學徒，十八塊五，轉正三十多吧，主要是有商品糧了。」
劉惠被這喜訊砸暈了，不過，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以前羨慕大鳳姐，現在自家也有好事了，
「讓我姐去，她比我能幹，我在家看著囡囡。」
王芳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沒有見好處就往上撲，沒想到這一點頭不要緊，劉惠直接被敲了頭，
「別瞎說，這個工作你去最合適，正好跟師傅們多學習，我喜歡做衣服，如果能進服裝廠，還會考慮考慮，菜場就算了。」
她特別滿意現在的生活，再說了，妹妹有些粗心，孩子交給她也不放心啊。
劉惠知道姐姐說的是真心話，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眼淚汪汪地看著王芳，
「姐，我真的能去嗎？」
「傻瓜，你孫姐跟人家一說好，就火急火燎打了電話，當然是真的，我已經跟大伯說了，讓他先準備介紹信，反正是你倆其中之一，正好明天隊裡來送蘑菇，順便給咱捎過來。」
劉惠的淚珠兒終於掉了下來，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也是城裡人了。
一頭鑽進了廚房，給竈坑裡添著柴火，她姐做的稀湯麵，馬上就熟了。
周明聽說後，詫異地問道，
「她才十六歲吧？真能招工？」
「聽說是為了安排隨軍家屬，有些孩子也不大，幾乎沒啥門檻，紅紅也說了機會不多。」
「不錯，你以後要上班了，不能遲到早退，這個能做到嗎？」
劉惠一挺小兇脯，就差發誓言了，她當然知道，上班不能遲到，哥姐就是呀。
可問題還是有的，住宿就是個難題，軍區離這裡太遠了，夏天還好說，天黑的晚，可冬天就得披星戴月了。
先去了再說吧，說這些有些掃興。
第二天周明夾著飯盒，剛出了辦公室，門房的電話就來了，說是外面有人找他，估摸著是周村的，他趕忙叫住了錢來。
「不知道誰來了，咱們下館子去。」
不管誰來，人家是送東西的，招待一頓是免不了的。
出門一看，兩人都笑了，還真是周山兩口子，他應該能想到的，現在蘑菇銷售全靠劉翠呢。
「馬車就停在這裡吧，我跟門房打聲招呼，走，那邊的鹵煮不錯。」
周山最得意這一口，每次來了燕京城，隻要兜裡還有錢，都必須要吃一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