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拿出一個小瓶子，將水裝了進去，不管怎麼說，都該送去檢驗檢驗。
「你們看，這股水流向那邊去了，好像沒有匯入河中。」
小涇河雖然是山上流下來的，也是很多溪流彙集而成，顯然，這股水不在其中。
「先不管它，咱們往上走吧。」
陳嚴一路上都拿著個羅盤，錢來幾次都想拿話呲他，可最終被周明拉住了，有點愛好不容易，何必潑人家涼水呢。
好處就是，一直都沒偏離方向，還真的跟著溪水來到了山上，
「哇，好大的一個坑呀，這裡面都是啥呀，太臭了。」
雷力第一個到達，在上面大喊大叫，周明皺了下眉頭，
那股山泉便是從這裡流出去的，難道這就是毒源嗎？他們圍著大坑轉了一圈，發現除了剛才那股山泉，還有很多都往山下流去，
得找個老鄉問問，這個坑啥時候有的？
正在這時，還真有人上來了，原來是打柴的老鄉，
「這個說起來話長嘍，兩年前的一天，天雷滾滾的，山裡也下起了大雨，老人家都說山洪要要來了，家家拖老帶小的避了出去，
第二天回來一看，哪裡有山洪呀，就連河水都變小了，沒多久，小涇河就徹底斷了流。」
問他大坑的事，怎麼扯上了河水？猴子挺納悶的，可周明卻猜到了。
「這個坑就是那一晚有的？」
「是呀，等天徹底晴了，我們上山一看，這裡衝出個大坑來，原來河水不是斷流，而是改了道，都流到了這裡。」
「回去跟王處說，找地質部門的專家來看看，我想，南山村的毒應該跟它有關，而那坨肉靈芝隻是湊巧吧。」
陳嚴尷尬地收了羅盤，事實勝於雄辯，自己的確是想偏了。
原來，水坑底下是一種稀有礦產，本來好好地埋在山裡，並不會對環境造成影響，因為這次山洪泡進了水裡，進而產生了化學反應，好在溪流逐漸回歸了本位，才沒有引起更大的污染。
在下一個例會，周明等四人得到了表揚，兩位處長也很開心，榮譽對半平分，誰都沒有落下。
剛剛回到辦公室，他就接到了王芳的電話，
「周海帶著老婆孩子來了，他不知道咱們搬回了小王村，幸虧香香回去拿東西，正好碰上了，你下班別過來了，直接回城裡的家。」
周明下班後，趕忙去買了些熟食，周海有日子沒來了，一定得好好招待招待，
「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大伯好嗎？好些日子都沒給我打電話了。」
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自從餘小軍被抓，大伯就沒再來過電話。
「他都忙的沒空吃飯了，哪有時間找你，你不知道吧？我嫂子太厲害了，自從她管了銷售，咱村的蘑菇都賣爆了。「
「啊，嫂子去管銷售了？」
這可是大新聞呀，大伯終於不死闆了。
「對呀，那個餘小軍惹下了麻煩，我嫂子是臨危受命，沒想到乾的風生水起，聽說村裡又打算蓋房了，」
說起嫂子，周海眉飛色舞的，張玲也在一邊添油加醋，總之就是，他家出了能人。
「我爸說了，嫂子這樣的就是文化少了點，要是能上個高中，當幹部都沒問題。」
兩人這次來，是想趁著還有幾天假，來城裡買點東西，小縣城的衣服太土了，可她看了香香的手藝，喜歡的不行，打算去買點布料。
「明天你不用陪在這裡，我們自己住幾天就回去了，回頭把大門鑰匙扔進來，」
張玲回屋哄孩子睡覺，他跟周明喝著茶，自從有了孩子，他也沉穩得多了。
「你們學校怎麼樣？風向開始變了，去年有了工農兵學員，聽說文化程度參差不齊，很多學科都很難開展，再往後說不定要恢復高考，」
「真的嗎？我覺得不會，有點文化的都成了臭老九，怎麼可能恢復高考？」
周海很是悲觀，他在教育系統工作，而文教部門受害最深，很多大學老師都沒能渡過這場浩劫。
「你要有信心，好好備課吧，將來的縣中一定是王牌學校，要是沒本事，就被淘汰了。」
「行，哥聽你的，從小到大，聽你的沒吃過虧，」
「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生娃，如果你們還想生，那就抓緊一些，再過兩年怕是不讓生了，計劃生育要收緊了。」
「啊，玲玲還想要一個，可我覺得一個就好，生的多太累。」
周海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對生兒子沒有執念，至於祖宗，他哥生了倆兒子，早就對得起了。
哥倆吹著習習微風，嘮著家常，屋裡的張玲卻是一臉的感動，自從生了閨女，公公婆婆到丈夫，都沒給她一點氣受，而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斷奶後就要二胎，主要是被單位同事給刺激了。
沒想到，丈夫平常那些話，根本不是安慰她，而是真的不在意，張玲低頭看著女兒，柔情萬千。
「你生在這個家裡，是多麼的幸運啊。」
即便爸媽很愛她，可弟弟永遠是最受重視的那個，她不能說爸媽不好，社會環境就是如此。
周明給了周海一些票證，還有一些外匯券，華僑商店有很多稀有商品，也不要票證，可人家不收人民幣，隻收外匯券。
平常人家根本沒有這玩意，除非高價收購，周明的舅舅給他寄了不少，人家是用外幣換的，要多少有多少。
「這花花綠綠的是啥？」
周海並不認識，周明指著地圖，告訴他華僑商店怎麼去，
「裡面有黃油、奶粉啥的，還有很多外國的洋玩意，你帶玲玲去開開眼，喜歡啥就買一點，別心疼錢，這個我還多著呢，舅舅寄回來的。」
對於他的外家，在周家不是秘密。
「那我就不客氣了，回頭別跟我爹說，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得挨打。」
周海一直大大咧咧的，周明給啥都接著，當然，他的東西也會分享，因為這個，沒少挨他爹揍，因為周明給的太多了。
「你踏實拿著吧，自己別說漏嘴，」
第二天，周明果然回了小王村，王芳看到他還吃了一驚，
「人家想過兩人世界，我才不當電燈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