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官。”他的聲音低緩，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意味，“侯府的事情，你真不記得了？”

　　周素微微一怔，随即擡眸，目光坦然：“民女當時不過是侯府的一個丫鬟，所知有限。”

　　她的語氣平穩，目光平靜無波，不帶絲毫猶豫。

　　君谌盯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語氣似調侃又似深意：“你倒是謹慎。”

　　周素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睫，沒有接話。

　　他想試探，她卻不打算給他機會。

　　半晌，君谌終于收回了視線，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聲音淡淡地道：“罷了，朕若想知道，早晚都會知道。”

　　話雖如此，他的目光卻仍舊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周素沒有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站起身，輕聲道：“陛下若無他事，民女便告退了。”

　　君谌看着她的背影，指尖緩緩收緊，像是在克制着某種情緒。

　　他沒有再叫住她，隻是微微眯起眼，看着她走出殿門，燭火映照下的身影，被夜色一點點吞沒。

　　他低頭看向茶盞，茶水已然微涼，指腹輕輕拂過瓷杯的邊緣，似乎在思索着什麼深遠的事情。

　　沈硯清......借住侯府？

　　他從未聽過這件事，而周素，顯然知道的，比她說出口的更多。

　　-

　　蒸騰的水霧彌漫在整個寝殿，淡淡的草木香氣氤氲在空氣中，映着溫潤的燭光，氛圍靜谧又暧昧。

　　周素半倚在浴桶内，手指輕搭在桶沿，水波緩緩晃動，她本想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安甯，結果大門就被人毫不猶豫地推開了。

　　“砰——”

　　沉重的殿門撞在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

　　緊接着，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宮女慌亂的聲音也随之響起：“陛下，周醫官正在沐浴......”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君谌根本連停頓都沒有，衣袍翻動間，步伐沉穩，帶着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徑直跨過門檻，踏進水霧氤氲的殿中。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黑色的朝靴落在溫潤的地磚上，拖曳的明黃色衣擺在水汽裡輕輕浮動，袖袍微微敞開，隐約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他站定在浴桶前，目光沉沉，落在水面之上。

　　周素緩緩擡眸，懶懶地睨了他一眼，神色絲毫未變，依舊慵懶自持。

　　她微微一偏頭，伸手随意地拽過一旁的薄紗，披在肩上，随手攏了攏，動作淡然得仿佛君谌的突然闖入根本不值得驚訝。

　　水波輕輕蕩漾，露出的肌膚被水汽暈染得更加瑩潤細膩，肩頭的濕發緩緩滑落，隐隐貼在肌膚上，透着幾分柔和的光澤。

　　她漫不經心地将手搭在桶沿，語調不緊不慢：“陛下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

　　她的聲音略帶着一絲被水汽蒸出的微啞，柔柔的，卻透着一絲雲淡風輕的随意。

　　君谌目光深邃，立于霧氣之中，整個人半隐在水汽之間，似乎并未受到她這随意态度的影響。

　　他靜靜地看着她，指尖微微一縮，掌心隐隐收緊，仿佛壓抑着某種情緒。

　　半晌，他終于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不容拒絕：“朕有事要問你。”

　　他的聲音透着幾分喑啞，仿佛帶着夜色的涼意。

　　周素看着他，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陛下的事......竟急到等不得明日？”

　　君谌沒有回答，目光仍舊鎖定着她，黑眸沉靜如水，卻透着某種莫名的壓迫感。

　　浴池四周的燭光微微搖曳，映得他的輪廓更加深邃，而水波倒映着她的身影，模糊而暧昧。

　　這一刻，寝殿内的氛圍，莫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