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剛踏進自己的房間，便看見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桌邊。

　　是顧長風。

　　他依舊是一身深色錦袍，衣領平整得一絲不苟，袖口卻微微挽起，露出一截骨節分明的手腕。

　　他的眉目沉靜，側臉被窗外灑進來的微光勾勒出鋒銳的輪廓，整個人看起來氣質如寒潭般清冷。

　　然而，他平靜外表下的細微動作卻出賣了他的心緒。

　　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敲擊着桌面，節奏有些混亂，像是壓抑着某種無形的情緒。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卻并未真正聚焦，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平靜的外殼，配上桌面那急躁的敲擊聲，無形中透出一股矛盾感。

　　周素站在門口，目光在顧長風身上微微停頓片刻，眉梢輕輕一挑，臉上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的出現，倒是讓她有些明白顧承司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了。

　　“二少爺？”她語氣平穩，腳步輕緩地踏入房間，順勢關上門，“不知您來這裡，有什麼吩咐？”

　　顧長風的手指停在桌面上，敲擊聲戛然而止。

　　他緩緩擡起頭，冷峻的眉眼朝她看過來，帶着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他的嗓音低沉：“周素，我倒是低估了你。”

　　“奴婢不敢。”周素垂眸站定，語氣不卑不亢，連情緒的波動都不曾洩露一分。

　　顧長風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敢？顧承司那樣的性子都能被你弄得心神不甯，你還說不敢？”

　　他的聲音很淡，但每個字落在耳中都像是帶了某種逼迫。

　　周素擡起眼，神色一片平靜：“少爺說笑了。十三少爺仁厚單純，對奴婢多加關照，不過是少爺天性善良。”

　　顧長風冷哼一聲，指尖再次敲了兩下桌面，像是在思索什麼。

　　他語氣依舊平靜，卻讓人感到隐隐的鋒芒：“你是個聰明人，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

　　周素聞言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二少爺若有疑問，奴婢自當如實回答。隻是奴婢的職責，便是伺候好主子，别無他求。”

　　顧長風盯着她，眸色深了幾分。

　　房間内的氣氛，仿佛一下子變得更加沉重。

　　兩人的對話可能旁人聽的話，會有些聽不懂。

　　顧長風站起身，步伐穩而緩，每一步都像是蓄意掂量過的，帶着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周素依舊垂着眼簾，臉上的笑意未減分毫，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來自他的威壓。

　　顧長風走到她面前，微微低下頭，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

　　他的身影遮住了從窗外投進來的光線，帶來一片淡淡的陰影。

　　“素素，我記得很清楚，是不是跟你說過，要把你要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