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夜晚，君谌夢遊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這一次不是故意賴在她床上，而是真正的夢遊——

　　半夜裡，他會毫無意識地在寝宮裡走動，時而推開窗戶，時而翻看奏折。

　　有時候甚至還會站在殿門前，仿佛在等什麼人來，又或者......在思考什麼。

　　周素見他如此，知道他最近壓力極大，便拿出了幾張安神的藥方，讓禦醫煎好送去。

　　可用了幾日，君谌的夢遊症狀仍舊沒有緩解。

　　甚至可以說，夜裡他醒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夢遊的時間也比之前更久了。

　　這讓周素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情況。

　　她開始懷疑，這夢遊根本不是病理性的，而是某種壓抑情緒在作祟。

　　她坐在素安殿内，翻閱着手中的醫書，眉頭微微蹙起。

　　這種情況，單靠藥物顯然是治标不治本。

　　她摩挲着茶盞，想了想，最後決定換個方式——

　　她不治他的夢遊，而是解決他焦慮的根源！

　　君谌這幾日的異常，顯然和恩科有關。

　　這可是他繼位後最重要的一次科考！

　　新科進士的去向，意味着他在朝堂上的根基是否穩固，若是恩科被人操控，若是新進的官員被舊黨拉攏......

　　那他這次的恩科，就會成為别人的嫁衣！

　　周素很清楚，君谌的煩躁，正是因為朝堂上那些人蠢蠢欲動——

　　科考還未開始，已經有不少人明裡暗裡地拉攏考生，甚至不少世家官員早就給自家子弟鋪好了路。

　　就等着這場恩科走個過場，把人撈進朝堂。

　　如果放任不管，那麼真正的寒門學子，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次科考，朝中不少人想要插手，想借着弟子門蔭的方式，往朝堂塞進更多舊黨的勢力。

　　這些人君谌早就盯着了，可他手裡的籌碼還不夠。

　　這才是他這些天焦躁的真正原因！

　　周素心中已有定策，她打算徹底解決困擾他的根本問題。

　　等她再次踏入禦書房時，君谌正坐在案後，眉眼間透着隐隐的疲憊，連批奏折的動作都少了幾分耐心。

　　燭火在案前跳躍，将他英俊的面容映得一半明亮，一半暗沉，周身氛圍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壓抑感。

　　周素走近，目光淡淡地掃過桌案上堆積的折子，輕飄飄地道：“陛下，臣有一策，可保恩科之事穩妥。”

　　君谌原本漫不經心地翻閱着奏折，聽到她的聲音，指尖微微一頓，随即擡眸看向她。

　　他眸色微動，似乎終于有了些興緻，眉梢輕挑，語氣不疾不徐：“說來聽聽。”

　　周素唇角微勾，慢條斯理地開口：“恩科既然是陛下親自開設，又是陛下登基後的第一場科舉，何不索性将權力牢牢抓在自己手裡？”

　　她擡眸，語氣平穩：“陛下可親自拟定試題，并從朝中擇兩位德高望重、忠心耿耿的老臣共同監考，如此一來，誰敢再作妖？”

　　她頓了頓，繼續緩緩道：“更何況，此舉還能讓這些新晉進士知曉，他們并非依附于任何世家，而是陛下親自選拔的‘弟子’。

　　他們能入朝為官，皆因陛下之恩，那麼日後，他們是效忠誰，還需要多言嗎？”

　　君谌聽完，眼底掀起了一絲波瀾，指尖輕輕敲擊着案幾，眸光深沉，顯然在仔細權衡其中的利弊。

　　片刻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微啞，帶着幾分玩味：“周醫官，你可真是聰明得讓人心動。”

　　他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手邊的奏折，心頭積壓的焦慮終于找到了出口。

　　回想這個辦法，又忍不住的誇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