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還以為顧元洲會惱怒，甚至可能再放幾句狠話，卻沒想到他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抿起，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忽然冷笑了一聲，随即毫不猶豫地轉身，衣擺翻飛間帶起一陣微風，幹脆利落地邁步離開，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未曾給她。

　　周素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反應——竟然就這樣走了？

　　但就在她剛想松口氣時，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略微頓了頓，随即傳來一聲淡淡的吩咐：“還不跟上？”

　　語氣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又帶着幾分習以為常的理所當然。

　　周素嘴角微微一抽。

　　這人......怎麼還能這麼順理成章？

　　她沒動，反倒是站在原地，帶着些許揶揄意味地笑了笑：“世子爺喊妾身跟上，可是想繼續方才的話？”

　　顧元洲腳步微頓，偏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如夜，嗓音低啞卻透着一絲漫不經心：“再多說一句，你信不信我親你？”

　　周素：“......”

　　她輕輕一笑，眸色潋滟，卻不再繼續挑釁，微微提起裙擺，擡步跟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穿行在宮中寂靜的長廊間，燭火在風中搖曳，拉長了兩道影子，似有千絲萬縷的糾纏不清。

　　......

　　周素剛跟着顧元洲到了他的院落，夜色深沉，宮燈在廊下投下搖曳的光影。

　　可二人才剛踏上台階，便見門口站着一道身影。

　　是個穿着錦袍的太監，周素和顧元洲都認得——君谌身邊的總管太監，素來是個八面玲珑的主。

　　他站在廊下，雙手交疊，見兩人回來，立刻迎上前，滿臉堆笑地行禮，語氣谄媚：“哎喲，世子爺，周姑娘。”

　　周素步伐微頓，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還未開口，那太監已經笑着繼續道：“陛下有旨，請周姑娘去禦書房一趟。”

　　周素眸色微微一閃，心裡頓時有些猜測——

　　這大半夜的，君谌又想做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思緒，擡眼看着太監總管，聲音平靜：“民女知道了。”

　　可她話音剛落，身旁的顧元洲忽然冷笑了一聲，似是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周姑娘？”

　　太監總管臉上的笑意未變，隻是微微垂了垂眼睑，站在一旁不說話。

　　顧元洲看着他沒反應，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語氣不輕不重：“本世子的妾室，身份何時變了？”

　　周素聞言，側頭瞥了他一眼，眉眼彎彎，語氣不疾不徐：“世子爺說笑了，妾身的身份，什麼時候變過？”

　　她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可那笑意卻帶着點淡淡的意味不明。

　　顧元洲盯着她看了片刻，嗤笑一聲，擡手随意擺了擺：“去吧，既然陛下召見，可别讓陛下久等了。”

　　周素微微颔首，轉身随太監離開，背影利落而平靜。

　　顧元洲站在原地，眯着眼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着衣袖，神色晦暗不明。

　　......

　　夜色沉沉，宮道幽靜，周素随着總管太監緩步前行，腳下的青石闆微微泛着冷意。

　　太監總管走在前面，雖是引路，步子卻放得極慢，時不時側頭瞥她一眼，似乎想要探些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