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被擡回寝殿時，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氣息微弱得仿佛随時都會斷絕。

　　寝殿裡燈火通明，宮人們慌亂地奔走着，太醫跪伏在榻前，手忙腳亂地施針穩住她的氣息，試圖從鬼門關将人拉回來。

　　鮮皿染紅了床榻，沉悶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殿中格外清晰，所有人屏息等待着，心頭籠罩着一層不祥的陰霾。

　　殿外，大臣們神色肅穆地站着，望着内殿的帷帳，心中各有計較。

　　太後若是撐不過去，這宮中的局勢隻怕要徹底變天，可若是撐過來了，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終于，在一片低聲議論間，榻上的太後忽然手指微微一動，眼皮顫了顫，似是有了意識。

　　“太後——太後娘娘醒了！”有宮人驚呼出聲，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

　　太後睜開一絲縫隙，眼神渙散，像是還未徹底從生死邊緣掙脫出來。

　　她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緩慢地掃過跪伏在地的幾位大臣，唇間溢出幾不可聞的低語：“是......是陛下......”

　　聲音太輕，幾乎像是風吹過般微弱，但殿内卻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幾個大臣面露錯愕，似乎沒能立刻理解她的話。

　　“太後娘娘，您說......是誰？”一位須發花白的閣老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帶着幾分試探。

　　太後閉了閉眼，像是費盡了全身力氣才找回一絲清明，她咬着牙，顫抖着重複道：“是陛下......是陛下派人刺殺哀家......”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臉色驟變。

　　“太後娘娘，萬萬不可如此妄言！”閣老連忙勸阻，額頭上滲出冷汗。

　　“是啊，太後娘娘，陛下身患重病，整日卧床，根本無力處理朝政，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另一位大臣低聲附和，目光閃爍，不知心中在思索什麼。

　　“太後娘娘息怒，或許是刺客想要借此陷害陛下，此事尚未查明，還望您保重鳳體。”有人懇切地勸道，生怕她真的執意要将這件事扣在皇帝頭上。

　　“不會的......不會的......”太後聽着這些話，眼神變得越來越陰冷，氣息也越來越急促，她的手緊緊攥住床榻的被褥，指節泛白，像是恨不得将那塊絲綢撕碎。

　　她咬着牙，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了破碎的字眼：“是他......是他......是皇帝害的哀家......他要殺哀家......”

　　她的聲音愈發急促，像是整個人都陷入了極端的憤怒與怨恨之中，甚至想要掙紮着起身，可劇烈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劇痛讓她猛地一顫，喉頭猛然湧上一股腥甜——

　　“噗——”

　　一口鮮皿猛地噴在了錦被之上，殷紅的皿迹順着她的嘴角滑落，将她原本蒼白的臉色襯得愈發駭人。

　　“太後娘娘——！”

　　殿内頓時亂成一團，宮人驚呼着跪倒在地，大臣們紛紛變色，而太醫更是急忙上前探查，試圖穩住她已然岌岌可危的性命。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皿腥味，寝殿之外，風聲嗚咽，宛如鬼哭。

　　......

　　殿内，宮燈燃着昏黃的光，映得君谌的臉色更顯蒼白。

　　他靠坐在軟榻上，姿态虛弱，連呼吸都帶着一絲綿軟無力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