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看着這一幕，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也沒多言，邁步走近，屈膝半蹲，手掌穩穩地扶住君谌的肩膀，順勢助他坐起。

　　君谌周身氣息微亂，顯然是方才這一動作讓他體力透支，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周素，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而殿外的大臣們見狀，臉色更加難看，眼神複雜地盯着周素。

　　君谌半倚在周素的攙扶下，氣息仍顯虛弱，唇色蒼白得毫無皿色。

　　他擡眸掃了一眼殿外那些面色複雜的大臣，仿佛并未将他們放在眼裡，而後緩緩開口，嗓音帶着一絲虛弱的喑啞：“母後......如何了？可有大礙？”

　　話音落下，殿外的老臣們連忙低頭，彼此交換着眼色。

　　太後遇刺一事雖驚險，但畢竟宮中守衛及時護駕，并未傷及性命，隻是受了些驚吓，眼下已被送回宮中靜養。

　　可陛下此刻病成這樣，竟還牽挂太後的安危，實在是孝心可嘉。

　　殿外一名太監躬身答道：“回陛下，太後娘娘受驚不小，幸未傷身，如今已回慈甯宮歇息，有禦醫随侍照看。”

　　君谌聽罷，眉頭微蹙，薄唇抿緊，似乎強撐着心力，撐着床榻作勢要起身：“朕要去看看母後......”

　　殿内衆人頓時一驚。

　　“陛下！”

　　“萬萬不可，陛下龍體未愈——”

　　太監們急得不行，而殿外的老臣們見狀，眼神紛紛變得敬佩——陛下果然心系母後，實乃仁孝之君！

　　但周素卻穩穩地按住了君谌的手，目光平靜地看着他。

　　這人......還真是會裝孝順啊。

　　隻不過這個太後命這麼硬？

　　都被捅了一刀，竟然還隻是受到驚吓？

　　周素眼睫微垂，掩去眸底一絲意味不明的冷意。

　　而且這些大臣們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可一個個神色平靜，甚至還帶着松了口氣的模樣——太後被刺，他們該是驚慌失措才對，可現在呢？反倒像是松了口氣？

　　尤其是幾個年長的重臣，雖在低頭附和“陛下仁孝”，可那微妙的神色分明是松了口氣的模樣，甚至有些人眼底深處藏着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周素心思電轉，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這群老臣，未必真的希望太後安然無恙。

　　看來這場刺殺，是真的不簡單。

　　聽見太後沒事，君谌微微一頓，眼角下意識地泛起一絲冷意，但這抹情緒轉瞬即逝，他立刻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陰霾，擡手虛扶額角，語氣低緩：“母後無事，朕便放心了......”

　　話音剛落，殿外的大臣們紛紛松了口氣，臉上甚至露出幾分感動之色，仿佛真被陛下這份拳拳孝心所打動。

　　可周素站得近，看得清楚——君谌這家夥剛剛明明是冷笑了一下。

　　她心裡冷哼，面上卻不動聲色，手掌依舊穩穩地按住他，柔聲勸道：“陛下大病初愈，還是要多加休養，太後娘娘既然安然無恙，定然也不希望您操勞過度。”

　　君谌聞言，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虛弱，順勢往床榻上一靠，淡淡地“嗯”了一聲，姿态松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