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最終還是被宮女們伺候着解下了那身繁複的宮裙。

　　華麗的衣帶一圈圈被解開，冰涼的玉飾被取下，随着衣物滑落，肩頸終于恢複了輕松。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醫官大人，奴婢去為您準備熱水。”

　　一名宮女恭敬地低聲道，說罷便退了出去。

　　周素半倚在軟榻上，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肩膀，目光卻忍不住掃向那扇門。

　　——這扇門，真的随時能推開？

　　她想起宮女們反複提醒她的模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這種安排，怎麼看都像是某位陛下的手筆。

　　她的視線在那門上停留片刻，随即收回目光，不再多想，打算趁着宮女去準備熱水的空檔小憩一會兒。

　　可惜，沒等她真正閉眼，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醫官大人，水已經準備好了。”宮女的聲音柔柔傳來。

　　周素睜開眼，看着她們捧着水盆、手巾、香湯陸續進來，目光沉了沉。

　　“周大人，奴婢為您寬衣。”

　　宮女低眉順眼地福了福身，手已經輕柔地搭上了她的肩。

　　周素本想拒絕，可餘光一瞥，發現自己身上還剩下的那層裡衣......

　　雖然不像剛才的宮裙那麼繁瑣，可要自己一個人拆解，依舊有些不太方便。

　　她微微抿唇，最終還是放任她們動作。

　　宮女們的手法極為熟練，動作輕柔，溫熱的水浸濕巾帕，順着她的肩頸一路擦拭下來，帶着淡淡的香氣。

　　周素垂着眼，任由她們伺候，心裡卻仍舊盤算着一件事——

　　宵禁還沒解除，她暫時無法離宮。

　　但她也沒興趣在這宮裡待着太久。

　　至于那扇門......

　　她收回思緒，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心裡冷笑一聲。

　　——他要是真敢推門進來，她不介意再弄暈他一次。

　　-

　　深夜的宮殿靜得出奇，四周彌漫着一股寂寥與冷清的氣息，隻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風聲，帶着一絲凄涼的呼嘯。

　　月光透過窗棂灑進屋内，銀色的光輝灑在鋪床的錦被上，映得周素的睡臉透出一抹柔和的光。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沉，耳邊卻接連傳來低沉的悶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砸在地上。

　　帶着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隐隐還夾雜着幾分壓低的喘息。

　　周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她皺了皺眉，撐着身子半坐起身，睡意還未完全散去，便發現這些聲音全都來自——

　　那扇小門的後頭。

　　君谌的寝宮裡。

　　周素怔了一瞬，還沒等她完全回過神，外頭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着，是宮女帶着慌亂的聲音：

　　“醫官大人，醫官大人，您快醒醒！”

　　周素按了按額角，語氣帶着幾分倦意：“什麼事？”

　　宮女壓低聲音，急道：“陛下......陛下......醫官大人，您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