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君谌終于開口，嗓音低沉：“此卷，如何？”

　　幾位翰林學士立刻上前查看，其中一位年長的學士輕捋胡須，語氣裡帶着不加掩飾的贊賞：“陛下，此卷文章立意高遠，論證缜密，且文辭雅正，不僅對策有理，更是切合時勢，屬實是上等之卷。”

　　另一位學士也點頭附和：“不僅如此，臣細細看了，此人行文流暢，書法工整，不浮誇不媚上，心性沉穩，确有狀元之姿。”

　　幾個人開始拍馬屁。

　　這也不算是拍馬屁吧，這也是沈硯清這份答案寫的是真的好。

　　聽到這裡，周素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嘴角都忍不住彎了彎。

　　好！

　　沈硯清果然考得好！

　　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就見君谌斂下眸光，指節輕敲着試卷，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嗓音聽不出喜怒：“周醫官，你怎麼看？”

　　周素：“......”

　　她？？

　　她能怎麼看？！

　　她又不是考官！

　　周素眨眨眼，幹巴巴地笑了笑：“陛下，臣隻是個醫官，不擅長評卷。”

　　君谌唇角微勾，目光幽深：“但你倒是盯得挺緊。”

　　周素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裝作不在意地移開目光，假裝自己隻是好奇看看熱鬧。

　　君谌見她這副裝傻的模樣，眼底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低低地嗤笑了一聲，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不緊不慢地落在沈硯清的名字上，像是在思索什麼。

　　殿内的幾位翰林學士和禮部大臣全都屏住呼吸，等着陛下開口定奪。

　　可君谌卻沒有立刻說話，反而慢悠悠地重新将卷子翻看了一遍，像是在故意拖延。

　　周素見狀，心裡頓時警鈴大作，一股不太妙的預感升騰而起。

　　這男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就見君谌眯着眼，修長的指節輕叩着桌面，像是在權衡什麼。

　　這沉默的時間實在太久，讓本該激動的氛圍反而變得詭異起來。

　　周素到底還是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語氣試探地開口：“陛下？”

　　君谌這才懶洋洋地轉過頭，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語調悠長：“你倒是挺緊張的？”

　　周素：“......”

　　她立刻直起腰闆，一臉端莊正派，認真道：“臣隻是擔心陛下批閱過久，累壞龍體。”

　　君谌低低一笑，眸光微深，嗓音懶散：“哦？那朕該謝謝你關心朕的身體了？”

　　周素臉色不變，心裡卻暗罵——

　　這人還能不能好好批卷？！

　　翰林學士們看着兩人這一番過招，額角微微抽搐，卻根本不敢發聲。

　　最終，君谌終于不再拖延，指尖輕輕一轉，将朱筆落在沈硯清的試卷上，筆鋒一擡——

　　一道紅色的“第一”赫然落在榜首位置！

　　周素盯着那一筆，終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

　　沈硯清，是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