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谌盯着她，眸色微微一深，随即唇角緩緩勾起。

　　這女人......居然還跟他賭氣？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反倒覺得她這副不搭理他的模樣，更加有趣了。

　　要是換作旁人，早就小心翼翼地賠着笑，哪裡敢對他這般冷淡？

　　可周素偏偏就敢，甚至還能擺出一副“我在生你的氣，你自己看着辦”的架勢。

　　君谌懶洋洋地撐着下巴，聲音極低，帶着點揶揄：“怎麼，周醫官還在氣朕？”

　　周素沒有理他，依舊淡定地盯着考場，裝作沒聽見。

　　可她越是這樣，君谌越是覺得有趣，甚至還有點......喜歡她這種在他面前發脾氣的模樣。

　　畢竟，整個朝堂的人都怕他。

　　唯獨她，氣起來也是絲毫不留情面，甚至壓根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他慢悠悠地靠回龍椅上，目光意味深長地掃過她，眼底帶着幾分藏不住的笑意，像是一隻找到獵物的猛獸，正等着她自己跳進來。

　　君谌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可大殿裡本就安靜無比。

　　不僅是站着的太監和大臣們，就連距離不算太遠的一些考生們，也都聽見了個七七八八。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不敢擡頭！

　　大臣們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哪怕他們心裡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可臉上還是一副端正嚴肅的模樣，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成為這場突兀對話的關注點。

　　太監們更是縮着脖子，眼神都不敢亂飄一下。

　　個個都像是地面上的擺件，生怕一個眼神洩露了什麼不該洩露的東西。

　　可就這點小小的動靜，卻對本就緊張的考生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們原本就因身處殿試，壓力山大，手心裡全是汗，生怕自己答得不好。

　　可誰能想到，正在奮筆疾書時，陛下那邊突然傳來聲音？！

　　更何況，陛下平日裡沉穩寡言，鮮少在這種正式場合與人交談，如今他居然低聲笑了？！

　　有的考生筆尖微微一滞，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竟連剛剛自己寫到哪裡都忘了！

　　有的考生更加敏感，手中的筆甚至微微一顫，險些在卷面上留下不該有的墨迹。

　　“......完了。”

　　有些人心裡已經開始緊張地犯嘀咕。

　　這才剛開考，陛下就出聲了，是不是意味着這場考試會特别嚴苛？

　　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對某些人的表現不滿意？

　　各種各樣的猜測在考生心裡瘋狂閃過，越想越覺得不妙，整個人都快繃不住了！

　　所幸，君谌并非不知道分寸的人。

　　他目光掃了一圈，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一些考生情緒的變化，即便他們表面上依舊低頭奮筆疾書，可那略顯僵硬的手勢，還是暴露了他們的緊張。

　　他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斂，随即恢複了慣常的淡漠模樣，沒再多說一個字。

　　他随手拿起一封折子，開始認真地批閱，姿态随意，神色平靜，仿佛方才的那點小插曲根本沒有發生過。

　　而太監們和大臣們見狀，也松了一口氣，但依舊保持沉默，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殿試的氛圍，終于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肅穆與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