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端着藥碗，腳步穩穩地走進屋内。

　　可才一踏進去，她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勁。

　　原本還對她溫和有禮的老夫人，此刻臉色沉沉，神色頗有些不悅，而侯夫人也是微微蹙眉，看向她的目光複雜至極。

　　這與她剛離開時的态度截然不同。

　　周素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一絲疑惑，仍舊恭敬地将藥碗放在案幾上，聲音溫和：“老夫人，藥熬好了。”

　　她一向行事有分寸，不管心裡如何猜測，面上依舊淡定如常，仿佛未察覺衆人神色的變化。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接藥，而是緩緩道：“周素，你跟着元洲這些年，也算盡心盡力。”

　　這話一出，周素微微一頓，眉心不着痕迹地皺了一下，心裡隐隐察覺到什麼，但依舊低聲道：“老夫人言重了。”

　　“我問你，”老夫人眼神銳利起來，語氣不容置疑，“若讓你做元洲的偏房，你可願意？”

　　周素握着藥碗的手微微收緊。

　　她垂眸，聲音淡淡：“老夫人覺得，奴婢該願意嗎？”

　　這話一出口，屋内氣氛頓時更凝固了幾分。

　　侯夫人下意識地看向顧元洲，而顧元洲卻像是早已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甚至連眼底都透着幾分愉悅。

　　“你看，她自己都不願意。”顧元洲語氣輕描淡寫，帶着幾分慵懶，仿佛剛才的争執不過是随口玩笑，“祖母，母親，這事兒就此作罷吧。”

　　老夫人臉色更沉了幾分，顯然不悅。

　　周素微微擡眸，看了一眼顧元洲，目光深沉，而後不疾不徐地将藥碗遞到老夫人面前，輕聲道：“老夫人，藥涼了就不好喝了。”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接過藥碗，沒再說話。

　　周素垂眸，眼底微微閃了閃。

　　周素心下了然，自己方才的态度，恐怕已經讓老夫人不悅了。

　　若是換作從前，她或許會忍一忍，低眉順眼地順着老夫人的話說下去。

　　可現在，她手裡可不止一張底牌。

　　她的醫術在宮裡已然立足，太醫院都對她刮目相看，甚至君谌......她垂下眼眸，掩去眸底一絲冷意。

　　更何況，顧元洲還在這裡。

　　想到這，她心中反倒冷靜了幾分，擡眸掃了顧元洲一眼，隻見他仍舊半倚着椅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仿佛對這一切都毫不在意，甚至透着幾分興味。

　　周素心中冷笑。看來他對這場鬧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收斂思緒，站直了身子，語氣溫和：“老夫人，奴婢還有事，若是沒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看着她，眉眼間透着不悅，卻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周素微微颔首，轉身便要離開。

　　可她才走了兩步，顧元洲忽然懶洋洋地開口：“慢着。”

　　周素腳步微頓，回身看向他，神色依舊淡淡的：“世子爺還有事？”

　　顧元洲笑意不減，緩緩起身，随意地整了整衣袖，語氣慵懶：“我與你一起。”

　　這話一出，屋内頓時安靜了一瞬。

　　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元洲，你——”

　　“祖母，母親。”顧元洲不緊不慢地打斷她們，眼底含着幾分散漫的笑意，“天色不早了，素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