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握着瓷瓶，連動作都帶着某種從容自若的美感，語調不疾不徐，甚至帶着點耐心講解的意味。

　　君谌微微怔住，心髒沒來由地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撥動了弦，泛起一絲輕微的漣漪。

　　他定了定神，垂眸掩去眼底那一瞬的異樣，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慵懶地調侃道：“聽周姑娘這語氣，倒是比禦醫還要笃定。”

　　周素擡眸看他一眼，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

　　她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整理着藥瓶，語調一如既往的平穩：“畢竟，君公子可沒讓禦醫來負責這件事，而是讓我負責。”

　　她這話說得随意，卻讓君谌微微眯了眯眼。

　　他指尖輕輕摩挲着衣袖，細細品着她這話的意味。

　　她沒有懷疑，也沒有試探，而是理所當然地将他的決定當成一種肯定——

　　對她的肯定。

　　這感覺......似乎有些奇妙。

　　君谌本是随意一問，想看看她如何自處。

　　可她的回答，卻意外讓他生出幾分愉悅——

　　像是一種被人笃定信賴的滿足感，甚至讓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旁人對他的決定，都是敬畏、順從，甚至是谄媚。

　　可像周素這樣，不刻意讨好、不故作謙卑，甚至帶着點漫不經心的笃定......

　　他目光落在周素的側臉上，幽深而意味難辨，嗓音低沉緩慢地開口：“周姑娘，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跟我說的話，就是比别人說的好聽。”

　　周素收拾好最後一個藥瓶，擡眸看他一眼，眉梢微挑，語氣淡淡的：“君公子，你哄人的本事，也是讓人感到意外。”

　　君谌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帶着點漫不經心的慵懶：“哄人？”

　　他微微傾身，姿态閑适，目光卻緊鎖着她，似笑非笑地低聲道：“本君說的，可都是實話。”

　　周素垂眸，不置可否地輕輕笑了一聲，轉身将裝好的藥瓶遞給身旁的小厮，交代了幾句後，這才擡眸看他：“君公子既然這麼閑，怎麼不去看看那些喝了藥的病人？”

　　君谌盯着她片刻，忽然擡手，随意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嗓音低啞，意味不明：“本君看的人，不就是你嗎？”

　　周素微微一怔，随即反應過來，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擡眸瞪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君公子，您微服私訪，可别壞了自己的身份。”

　　君谌失笑，眼底染上一抹愉悅：“無妨，反正壞了也壞了。”

　　周素：“......”

　　這狗皇帝，還真是随心所欲得理直氣壯。

　　她懶得與他争辯，轉身要走，君谌卻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她一帶。

　　她猝不及防，撞入他的懷裡。

　　溫熱的氣息瞬間包圍住她，帶着他獨有的清冷氣息，還有一絲她說不上來的危險意味。

　　君谌低頭，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揚，嗓音低沉：“周姑娘，這麼急着走？”

　　周素擡眸，視線與他相撞，她沒急着掙脫，而是淡淡道：“君公子是打算一直拽着我，直到被人發現？”

　　君谌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聲，松開了手，退後一步，姿态慵懶：“周姑娘果然還是這麼冷靜。”

　　他頓了頓，緩緩勾唇，嗓音意味不明：“不過——本君倒是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會亂了陣腳。”

　　周素擡眸看他，目光平靜，片刻後，輕輕一笑：“君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她說完，不再理他，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君谌站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眸光深了深，指腹緩緩摩挲着袖口，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