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葉宇宸拿過紙條，剛一開口便頓住。

　　難怪唐初雪會是這反應。

　　整個村子都被拿來試藥，一試就是五年，他們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可我們之前……”

　　在村裡住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剛一動唇，章仁蓬頭垢面，藏在灌木叢的畫面就出現在眼前。

　　唐初雪不得不承認，他們先前或許跟始作俑者的人面對面，卻沒能發覺異常。

　　“有些藥人從面上是看不出來的，他們與常人的區别在于皿肉，或者内裡更多的東西，即便是我，在沒看到這張紙條時，也不會往其他地方想。”

　　覺出唐初雪鑽了牛角尖，葉宇宸絞盡腦汁想着安慰的話。

　　周身略高于自己的體溫讓唐初雪心緒平緩，隻聽見了葉宇宸後半句話。

　　摸索着攥緊李斯年的手，她咬牙切齒道：“我要去查！”

　　且不說這事情與唐雪梨有沒有關系，撞到了她面前，那就是合該她要管的。

　　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哪有自己不順意了，就要拿别人的命去填的道理。

　　李斯年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還有我。”

　　身為醫者，葉宇宸同樣對這樣的行徑嗤之以鼻，很樂意摻和進來。

　　村子裡不知是何狀況，未免遇到危險，唐初雪将幾個丫頭留在了原地。

　　“最多一個時辰，無論進展如何，我們都會回來，别亂跑，就在這兒等着。”

　　白露幾個點頭，在路邊隐蔽處藏了起來。

　　循着記憶往村子去，步行比先前坐馬車要慢些，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村子。

　　大白天的，村子附近卻沒人走動，他們好像不用種莊稼，周圍田地裡滿是荒草。

　　老兩口的房子就是村頭第一家，唐初雪緘默着上去敲門。

　　“誰啊？”

　　“老婆婆，是我，先前在您家裡住過的。”

　　院内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唐初雪直覺有異，退開幾步。

　　一道黑影自院牆翻出，手中利刃向她襲來。

　　“锵——”

　　李斯年一手将她攬入懷中，另一隻手持劍，接住黑衣人的招式。

　　葉宇宸與計都二人武器同時亮出，場面霎時亂作一團。

　　刀光劍影中，唐初雪緊閉着眼。

　　耳邊鐵器相接之聲不斷，李斯年卻給了她一個絕對安全的懷抱。

　　耳邊沉穩的心跳逐漸加劇，溫熱的氣息不時拂過耳畔，讓她頻頻分神。

　　“小心——”

　　打鬥正激烈，一道人影從混亂中脫身，長劍直逼李斯年後心。

　　下意識驚呼出聲，唐初雪正要伸手，李斯年手腕一轉，先手将人一招斃命。

　　“放心，不會有事。”

　　緊靠着的兇腔微微震動，聲音傳入耳中。

　　無端的，唐初雪竟真不再害怕。

　　局勢瞬息萬變，随着黑衣人逐漸減少，李斯年幾人占據上風。

　　“留一個活口，剩下的都處理了。”

　　長劍劃過面前人的脖頸，李斯年冷聲吩咐。

　　計都應聲，挨個檢查過去。

　　銀針刺入一人後頸，葉宇宸慢條斯理整了整衣袖。

　　“留着這個罷。”

　　計都轉頭，見李斯年颔首，幹脆利落将其他人送走。

　　“吱——”

　　院門輕響，幾人同時看過去。

　　是屋裡的老婆婆。

　　“你們……哎，先進來吧。”

　　門口屍體橫陳，這人看了也不害怕，隻退開幾步，将他們讓進了門。

　　“我還道你們運氣好，正好錯開了他們過來的日子，怎麼又回來了？那幾個丫頭呢？”

　　“我們事情辦完了，路過這兒，想着來看看您和大爺，對了，大爺呢？”

　　“被那些人帶走了。”

　　老婆婆語氣沉重，說話時，眼中滾下幾滴渾濁的淚。

　　“他年紀大了，那邊擔心過陣子他自己活到頭，趁着這時候帶他再去試一次藥。”

　　“我們所有人都是這個命，我也逃不脫……”

　　老婆婆自顧自說着，話裡透露出不少信息。

　　“您說試藥，是在這附近嗎？”

　　唐初雪迫切地想要知道地點，整個上半身傾斜過去。

　　老婆婆凝神細想了想，搖搖頭。

　　“且遠着呢，我們要被蒙着頭，走約莫半個月才能到，那裡人說話和我們也有些不一樣，雖說能聽懂個大概，卻帶着些南蠻口音。”

　　“您還知道這個？”

　　她說得詳細，唐初雪不想懷疑，卻忍不住多想。

　　“我年輕時候跟着老頭子到處做生意嘛，後來生意賠了，皿本無歸，就到了這邊來。”

　　暗道自己多心，唐初雪又打聽了些相關的。

　　但凡知道的，老婆婆事無巨細都說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這些人一死，不會連累你們吧？”

　　急着知道葉宇宸從黑衣人那裡問出的消息，唐初雪告辭，臨走前有些遲疑。

　　老婆婆看了一眼院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留着我們還要用呢，能有什麼事，快去吧。”

　　院外，留下的活口被拖至一棵樹下，葉宇宸正蹲在他身邊。

　　“怎麼樣了？”

　　唐初雪還沒到跟前就先問出聲。

　　葉宇宸收針起身，面色淡淡，眼中卻滿是倨傲。

　　他下颌微擡，朝一旁的計都示意。

　　“該說的都說了，問他。”

　　計都忙将黑衣人吐露的信息整合，說給二人。

　　“真是南蠻？”

　　老婆婆說聽到南蠻口音，黑衣人也說南蠻。

　　幕後主使想必也差不離。

　　“這些人都是花錢雇來的，更多的他們也不知道了，若是要查，怕是得派人過去一趟。”

　　計都說罷，給出自己的意見。

　　“我親自去。”

　　唐初雪緊跟着開口，顯然早已經做了決定。

　　南蠻與他們接壤，快馬加鞭，過去也就是幾天工夫，算不得多麻煩。

　　李斯年與她對視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自明。

　　“我想隻帶着白露，人多了麻煩，這丫頭我不帶在身邊不踏實，墨玉绯玉就先回初雪城去罷。”

　　萬一出了什麼狀況，人多的話目标太大，又都是姑娘家，不便之處豈止一兩點。

　　“走吧，她們還在路邊等着呢。”

　　三兩句敲定了接下來的方向，唐初雪率先邁步。

　　計都稍等了等，處理了餘下的人才跟上。

　　這會兒，林子邊緣捕獵、挖草藥的都已經來了，唐初雪甚至看見了他們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