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驛站
而他想惹怒的女子正在夢境中求生。
隻是一旁的女鬼,快要被氣活了,若不是,若不是她不敢,非要上去嚇一嚇他,才甘心。
周水鳶的手扶著馬車的門框,嚇人怎麼嚇的,她好像還沒學。
回頭看了一眼在一旁閉目的萬俟蕪,還活著麼,死了她也沒看見鬼魂啊。
宋綾昭見馬車中無人回應,就在這時,天空中一聲驚雷,竟然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周姑娘?」
還是無人回應。
見狀,宋綾昭從馬上直接躍到馬車上,與駕車的馬夫互換了位置。
「周姑娘?」
宋綾昭再次喚了一聲,依舊沒有人答應,連呼吸聲都微若可循。
他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貿然揭開馬車對女子名聲不好,又一聲雷響。
「公子,看這模樣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星澤,你上前帶領隊伍再快一些。」
「是。」
宋綾昭看了一眼人群,全是太守府的人,其中還摻雜了他的幾個暗衛。
擔心出變故,他擡手掀開簾子。
刺骨的冷氣從馬車中傳出來,饒是他內力深厚,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巨大的冰盆後面,身著嫁衣的少女雙眸緊閉,呼吸微弱,額上還還在冒冷汗。
饒是見過不少貌美女子,宋綾昭也忍不住感嘆,這周家長女,生的確實好看。
這馬車中的溫度過於寒冷,不屬於冰塊降溫的冷,詭異說不出感覺。
他剛要伸手去探她的脈搏,少女突然睜開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萬俟蕪剛剛從夢境中掙紮出來,便看到一雙眼睛盯著她,男人的面容有些熟悉,說不清楚在哪裡見過,而那隻慫鬼則像個鵪鶉一樣,心驚膽戰的躲在一旁。
看著向她伸過來的手,幾乎是本能,萬俟蕪一個起身,擋開手,伸手就往對方的脖子上掐去。
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隻可惜,別人比她反應更快。
宋綾昭側身躲開她的手,輕笑道:「姑娘好身手,在下略微懂一些醫術,不如我替你看看。」
他輕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萬俟蕪收回思緒,強行將自己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她將手收回來,又恢復那副大家閨秀的嫻靜模樣,她佯裝微怒:「公子,雖你是迎親之人,但終究不是我夫君,是隨意掀開我的馬車簾子,恐怕有不妥吧。」
「姑娘見諒,實在是來的時候顧慮不周,沒有個丫鬟婆子同行,是在下唐突了。」
因擔心路上有變故,新娘子會有危險,隨行的全是軍中之人,或是太守府精心選出來的高手。
宋綾昭說完便放下簾子退出馬車,有禮有節,挑不出一點錯處,繼續駕著馬車趕路,是一個合格的馬夫。
萬俟蕪見狀重新閉目養神,她現在身體虛弱,需要補給體力,可惜活人的方式對她來說沒有一點用。
周水鳶撫了撫兇口,嘰嘰哇哇的開始朝著她說著外面駕車的男子,可惜,她隻是聽聽,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過。
「轟隆……」
天如同漏了一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迎親的隊伍本就是一支小型的軍隊,在宋綾昭的吩咐下,就算大雨傾盆,依舊在天黑之前到達了荒廢的驛站。
宋綾昭在昨日迎親的途中經過此處驛站,地勢偏僻,是處荒廢的官驛。
馬車停下之後,宋綾昭接過星澤遞過來的傘,對著馬車輕聲喚道:「周姑娘,我們到了。」
萬俟蕪蒼白的手掀開簾子,便看到大雨下,男人身穿青色錦服,腰間一條墨玉腰帶,大雨傾盆之下,更加顯得他氣質淩冽,那人撐著傘向看向她,讓她愣了一瞬。
雨傘輕垂,見她出來,宋綾昭才慢慢擡高扇面,向她伸手。
「周姑娘,地上雨水泥濘,小心些。」
她將手搭在宋綾昭的手心,借他的力量從馬車上下來,若是以前,或是今天之前,她絕不會依賴任何人,隻可惜這身體實在虛弱。
周水鳶喜歡黑夜,她圍繞著宋綾昭打量了許久。
「喂,你說他怎麼就不是那病秧子趙懷書?他長得真好看,嫁給他也不算吃虧。」
「可惜了,我死了……」
雨很大,宋綾昭的雨傘傾斜,沒有一滴雨落在她的衣服上,隻有衣擺避無可避的染上泥濘。
萬俟蕪深呼一口氣,有些後悔將周水鳶帶在身邊了,真聒噪啊,這慫鬼就應該封印在她自己的身體裡,等替她尋回心臟,再渡她去投胎轉世。
然後,祝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萬俟蕪擡頭看了一眼官驛,雜草叢生,裡面有幾間破敗的房屋,擋擋這大雨應該還是不成問題,迎親的隊伍整齊有序的冒著雨打掃驛站。
她看見有幾人拿出絲線將驛站圍了好幾圈,上面掛滿細小的鈴鐺。
「這是牽絲鈴,蠶絲和鈴鐺隱入黑暗中,若有人闖入,整個驛站的人都會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保護姑娘安全,必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她點點頭,這些鈴鐺將整個驛站圍得嚴嚴實實,輕輕觸碰就會發出響動,好東西。
「多謝。」
「姑娘客氣,隻是宋某有一事想問問姑娘,聽說周姑娘四歲之前被弦月城城主夫人相救,那姑娘是否還記得四歲之前的事?」
萬俟蕪頓下腳步,宋綾昭比她高出許多,她仰著頭去看他,似乎想看穿這個人。
隻是宋綾昭勾唇一笑,淡然看著她,好似隻是在聊家常。
她垂下眼眸,這人本就生的好看,還對她笑,真是妖孽。
「公子有所不知,我小時候大病了一場,四歲之前的事情,都已不記得了。」
「呵~是麼?」
「這是自然,對了,今晚我住哪裡?」
宋綾昭擡手指了指中間的廂房:「周姑娘,這間屋子星澤提前打掃過,前後左右都有安排有高手,定能護住姑娘安全。」
「多謝。」
裙子濕了大半,腳上的繡花鞋也被雨水打濕,不過她不在乎。
從傘下離開,萬俟蕪在侍衛的矚目中踏進了房間。
見人進入房間,星澤來到宋綾昭前身。
「公子,已經全部埋伏好,若兇手現身,定能抓住。」
「嗯。」宋綾昭看著萬俟蕪淡定的關門,若有所思,他也擔心這兇手非人。
星澤有些不解的問:「隻是公子,你為何會確定兇手一定會來呢?」
「趙懷書的未婚妻子皆死於非命,無一例外,弦月城到達梧州,需要兩日時間,辰時從弦月城出發,以迎親隊伍的速度,次日酉時(17:00-18:59)才能到達太守府,那麼今夜我們必須要找地方停留,這裡是唯一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兇手一定會在次地動手,所以這是新娘也是誘餌。」
宋綾昭查過,趙懷書的前面幾任未婚妻,皆在成婚前死於非命,也就是兇手必須要阻攔趙懷書沖喜成功,亦或是單純的針對新娘。
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會允許新娘在明日到達梧州太守府。
宋綾昭再看了一眼萬俟蕪緊閉的房門。
「星澤,這周姑娘應是知曉我們拿她做誘餌的事,隻是,真的有人明知道自己是誘餌,很有可能會死,卻很淡定,甚至連心跳都不曾快幾分?」
星澤搖搖頭,不解。
「傳言周家長女不受待見,從小被關在周府不曾出門,這種鎮靜不符合深閨女子的表現。」宋綾昭看向星澤,吩咐道:「你今夜返回弦月城,將三日前發生的事重新調查一遍,事無巨細。」
「是,隻是公子,這裡……」
宋綾昭依舊撐著油紙傘,看了一眼星澤,星澤連忙閉嘴,轉身騎著馬,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他握著油紙傘的手慢慢握緊,依舊盯著萬俟蕪的房間。
阿鳶的玉佩在她身上,會是她殺了阿鳶麼?